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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535)

秦含真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意思意思地说些场面话:“只愿大伯祖母能早日放宽心才好。许家又不是没人,也不是没有后起之秀,放他们自个儿努力向上就是了,实在不必事事都替他们打点妥当。许家长房的人未必领情,大伯祖母又跟自家亲骨肉离了心,何苦来呢?大伯祖母还是早些把身体养好了是正经。”

“正是如此!”姚氏故意大声叹息道,“我们这些晚辈,早就劝过夫人无数回了,可惜夫人一句都听不进去。我们二爷啊,看她老人家实在是伤心,不得已,就把许家二房的人给请过来了。有许家二房的人陪着夫人说话,她老人家还能振作些,可惜话里话外,还是惦记着她的宝贝侄孙子,想要许峥带新媳妇上门来磕头。许家二房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还算机灵。回去之后,是不是真的给长房那边传了话,我是不知道,可他们回复过来的,还是许峥忙着备考,新婚三日还没过,就宿在书房里了,哪里还有功夫去亲戚家做客?夫人听了,虽然嘴里一直说,恩科要紧,让许峥专心备考,可是那表情呀……啧啧啧,简直就象是被人抢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大宝贝一样,别提有多失落了!”

秦含真看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姚氏与许氏婆媳间积怨多年,如今恶化到这个地步,虽然姚氏正派不到哪里去,但许氏的责任也不轻。

真是造孽!

秦含真低头端起茶碗啜了一口,顺着姚氏的话头问:“许家二房近日常上东府的门?”

“这不是为了安抚夫人么?否则二爷就要埋怨起我来了。”姚氏轻哼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是我把夫人给气着了。我都说了,是许大奶奶的错,他只是不信我罢了!我为他生了一双儿女,替他把家里家外打点得妥妥当当,夫妻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他还是要为了他老娘,跟我呕气!”

姚氏一肚子的委屈。她就是因为跟丈夫呕气,又不想让儿子媳妇知道,才跑到永嘉侯府那边吐苦水,然后顺势来看望秦含真,顺便再诉一波委屈的。做了好事,她当然要让当事人知道。肃宁郡王府如今确实是风头正盛,她做长辈的多多跟外侄女儿来往,也是应该的嘛。更何况,在许氏病情反复的问题事,秦含真也是苦主呢。

不过姚氏呕气归呕气,还是会说一句公道话:“许家二房没有许家长房那般令人生厌。今日还是多亏许二夫人带着媳妇过府陪夫人,才让我得了空闲来串门子。我发现许二奶奶还是挺机灵挺会说话的。前些日子国丧,我如今又成日在家侍候病人,不象从前那般时不时出个门,与人交际,京城里很多新消息都不知晓,还是她告诉我的呢。从前我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不成想她消息还挺灵通。”

说到这里,姚氏便顿了一顿,笑着凑近了秦含真:“我听说……外头都在议论,宫里什么时候会为太子定下续弦的人选?又打算如何选人?三侄女儿,你是宫里的常客,不知……可听说什么消息没有?”

第六百六十章 钻营

秦含真拿不准姚氏问这个话,到底是纯粹八卦,还是真想要打听些什么。

姚氏只有秦锦华一个女儿,如今早就嫁了人,生活幸福。秦家长房也好,二房、三房也好,除了秦含珠年纪最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以外,其他的全都不是嫁了人便是有了婚约,不可能跟宫里立新后的事扯上什么关系。再说,秦家第三代的孩子,基本都跟太子有血缘关系,是正经的晚辈子侄。从伦理上来说,不可能有哪个秦家女会嫁给表叔做续弦的。

所以,姚氏问这个问题,绝对不会是为了自家人问的。但姚氏还有娘家,还有外祖家,外祖王家还有王嫔这么一位后宫大人物在。姚家虽然一直以来,不算太热衷于钻营,但也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家。所以,姚氏是为了谁问的呢?

秦含真慢条斯理地微笑道:“怎么连二伯娘也问起这个事儿来?不瞒您说,自打太子妃娘娘病重,就一直有人在钻这个念头了,好象生怕太子妃娘娘死得太慢似的。敏顺郡主就不止一回在我面前抱怨,心里记恨呢。后来太子妃娘娘殁了,想打听这种事儿的人就更多了。您瞧我如今连门都少出,除了进宫,也就是悄悄儿回娘家见见亲人,连外头大门都不走的。我怕什么?不就是担被人缠上问这儿问那儿的吗?如今太子妃娘娘没了才个把月,太子殿下心情还未回复呢,就算新年元日登基,也不是立刻就要封后,说不定还能拖上一年半载的。外头的人急得什么?叫宫里的贵人们看在眼里,心里难道就不生气?”

秦含真如今也渐渐历练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进宫进得多了,在宗室皇亲贵妇圈子里见识久了,便也学会了许多套路?反正哪,这番连消带打的话,她脑子稍稍一转就说出来了。若换了是从前,绝对没这么自然而然!

可见,环境确实是会促使人进步的。

姚氏并不知道秦含真在心里感叹着什么,她也不是蠢人,稍稍一想,便听明白了秦含真的话外之意。她笑了笑,并不是很在乎:“宫里贵人们的想法,我们这些走得近的人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三侄女儿你成天只想着躲,可不是聪明的做法。躲有什么用?人家想打听的,还是会有法子找上你。找不到你,不会托到你的亲友面前去,辗转找到你头上么?如此,反而会给亲友家添了麻烦。万一得罪了小人,就更是得不偿失了。反正你是常往宫里去的,不管有的没的,先拿你知道的一些琐事,堵了那些人的嘴,让他们自个儿想去。这又不犯什么忌讳,还能给自己省了麻烦,说不定还能添些人脉,何乐而不为呢?”

秦含真笑笑:“禁中之事,我一个外命妇,如何敢随便泄露?”

这么一个大帽子盖下来,饶是姚氏再巧舌如簧,也不好再劝了。承恩侯府亦是皇亲,还曾经风光过三十年,规矩礼数都是懂的。如今承恩侯府圣眷不再,姚氏有些事也不敢做得太过火。欺负秦含真年轻脸嫩又是晚辈没关系,真犯了忌讳,万一让宫里知道,她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姚氏干笑道:“说得也是。这禁中之事,比别家的琐事不同。万一真的犯了忌讳,损了圣眷,可就得不偿失了。三侄女儿年轻,不想惹事,也是人之常情。”

她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继续笑道:“其实不瞒你说,二伯娘也不想招惹这样的事。奈何人在世上,总有三亲五戚的,好说歹说求到你头上,你难道还真能板着脸把人赶走不成?总不能为了几句闲话,便真的翻脸不认人了吧?我也是没法子,才想着三侄女儿是宫中的常客,试着来打听打听。若是能打听到些什么,哪怕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闲话,我也能就交差了。”

秦含真瞥了她一眼,嘴角含笑:“难不成是姚家有意竞逐皇后之位?真看不出来,姚家的姑娘还有这等雄心壮志?”

姚氏干笑着道:“她们哪里是那块料?只是后宫也不光是只有一位皇后而已。太子殿下如今后院空虚,膝下又只有一位郡主,陈良媛腹中的也不知是男是女,等新君继位了,还是要广充后宫,延绵子嗣为佳。就算不能做到三宫六院,总也要有几位娘娘来充充场面,才算是九五之尊的排场。当今圣上身体也不是很康健,尚有几位宫妃呢。太子殿下更年轻,又无子嗣,选秀之事,迟早是要办的。姚家女儿不敢肖想凤位,但若是有望能侍奉君前,也就是她们的福气了。”

秦含真淡淡地道:“我是真不知道。但太子殿下后嗣不丰,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了。今年东宫添人,也不过是添了两位良媛而已,其中一位还是太子妃娘娘硬封的。可见,新君登基之后,也不见得会广充后宫。到时候会怎么选人,估计还是太后娘娘与今上做主吧?太子殿下自个儿约摸不会太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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