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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1560)

想到这里,许二奶奶便又转道去了盛意居,然后再去福贵居,先后安抚姚氏与余心兰两位,再试探她们的口风,看她们是否因为许氏的态度,就迁怒到许家二房头上了。幸好,余心兰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她哥哥高中探花,寿山伯府定是要宴客的,秦简到时候要过去帮着待客,顺道也受一回庆祝,倒也不必非得自家摆一回宴席。至于姚氏,自然是怨恨之极了,但她怨恨的是许氏与许家长房,早将许家二房踢开另算了。许二奶奶探明了风向,才算是松了口气,安心回家。

余世子与卢初明都有心要去考庶吉士,秦简却心知自己乃外戚之后,根本不可能入阁,是否进翰林院,都不重要了。倒是他自小生在京城,除了那年随三叔祖秦柏回了一趟江南老家外,几乎没有出远门的机会,历练太少,见识也太浅了。他有意外放,在地方上历练几年。反正家里有父亲支撑,还用不着他操心。趁着祖父祖母身体都没有大碍的时候,他先多充实一下自己。有了地方任事的经验,日后再回朝中熬资历,也能轻松一些,不必象父亲那般苦熬多年。

秦简放弃了庶吉士考试,已经开始与父亲、三叔祖秦柏商量要谋什么地方的外任了。

秦家二房也在筹备着秦锦春与蔡十七的婚礼。蔡家正式下了大定,选了良辰吉日。蔡十七刚刚被授了新官职,五月就要重回辽东履新,婚事自然不能拖延,两家人也挺忙碌的。

这时,秦幼珍终于从长芦回了京城,没过两天,返回山东老家应府试的卢初亮也到了。他同样顺利通过了考试,如今也跟许嵘一般,是一名正式的童生了。卢家正式开始为卢初明的婚事做准备,每天都有许多人喜气洋洋地在卢家宅子里出入,布置着新人的新房与拜堂的喜堂。

而这时候,云阳侯府也传来了喜讯。卢悦娘顺利分娩,生下一子。云阳侯刚刚立功受赏,便添金孙,蔡家自然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就连秦锦春与蔡十七的亲事,也被视作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两家人都笑得合不拢口。秦幼珍刚刚探过许氏的病,连话都没来得及坐下来好好谈,便要赶往姻亲家看女儿与外孙去了。

许氏独自靠着床头,眼睁睁地看着脸上抑不住喜气的侄女儿秦幼珍离去,心里只觉得一片凄凉。

所有人都在欢欣喜庆,庆祝这个,庆祝那个,还有人记得她刚刚才失去了亲兄长,器重的侄孙又会试不顺么?在这样的当口,她视如亲生女儿的侄女秦幼珍居然完全没想到许家正在办丧事,只想着自己添了外孙,还要热热闹闹地娶儿媳妇。可见不是亲生的,终究隔了一层。别说秦家二房丝毫没有顾忌地嫁女了,就连许家二房的人,也只顾着为自家孙子通过了府试而高兴,却没再顾得上来陪她说话,安慰她的心情。

许氏心下冰凉地看着床帐,回忆着前些年风光无比、大权独掌、儿孙环绕的好日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落到这等境地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 期盼

秦含真正在娘家永嘉侯府与祖母牛氏商量事儿的时候,听说了承恩侯府许氏闹着要去祭拜亡兄的消息。

秦含真不由得有些纳闷:“许大老爷都死好些天了,大伯祖母前些日子都不见闹,怎的忽然间就闹起来了?她病得这样,连屋子都走不出去,说什么去吊唁?这不是没事儿生事儿吗?”

牛氏哂道:“可不是么?难不成她想要别人抬着她去?抬着去倒是不难,可路上要是吹个风,或是磕着碰着哪儿了,她的病情有个好歹的,不是叫自家孩子们跟着烦心么?好端端地闹什么?家里如今正高兴呢,为着她一个人,不为简哥儿摆酒宴庆贺也就罢了,怎的还非得给大家伙儿添堵?儿子孙子孝顺,她也不能使劲儿地作呀?!”

虎嬷嬷刚打听了消息过来,便回答道:“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一直好好的,也没提过要去许家长房吊唁,倒是跟喜鹊提起,等许大老爷出殡那日,让东府里的二爷亲自带着简哥儿过去路祭,下葬之后再办一个大的水陆道场,要给许大老爷做足了体面才好。二爷都答应了的,连水陆道场要用的大小道士们,都打好招呼了,甚至还在纸扎铺子里定好了一大批上等的纸札香烛,哪里料到大夫人忽然就变了卦呢?只有鸿雁依稀猜到一点儿,好象是那日卢家小姑奶奶生了孩子,云阳侯府送了喜信过来,大姑太太听说后,没有陪夫人聊太久,就去看闺女外孙了。大夫人那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看,又嫌卢家那边太过喜庆热闹了,晚上还偷偷抹眼泪呢,说是许家人可怜,许大公子可怜,也不知道如今谁人还能念着他。”

秦含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所以大伯祖母这是打算亲自去吊唁,好给许家长房撑面子,再安慰许峥一番?说实话,二伯父跟桂侍郎都去吊唁过了,王公贵族打发人去上香的也不少,大伯祖母虽然有个承恩侯夫人的名头,但也不到镇场子的地步。她去了不见得能给许家长房添多少光彩,二伯父跟大堂兄会很头疼倒是真的。不让她去吧,好象在忤逆她似的。可是让她去了,她身体情况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做儿孙的同样有侍奉不周的嫌疑。大伯祖母宁可叫亲骨肉担这样的风险,就只是为了给许家长房和许峥撑个面子?至于吗?”

牛氏听了,也觉得很不象话:“理她做什么?她如今病得糊涂了,做儿孙的就不能再纵容她胡来!让她安心在屋里待着养病吧。许大老爷过几日就出殡了,人一埋就完事。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他原本也不该在家里停灵太久的,许家长房的人就不嫌气味难闻么?!”

虎嬷嬷道:“二爷跟简哥儿自然也是不乐意让大夫人去的。但大夫人如今不肯吃药,他们也不好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因此如今正在为难。”

秦含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也就是仗着亲儿亲孙孝顺罢了。”

牛氏皱眉道:“这也太不象话了。那婆娘这是想要往自个儿亲儿子亲孙子脸上抹黑么?简哥儿才考中了进士,还没做官呢。做亲祖母的怎能狠得下心来这样对待亲孙子?怪不得仲海媳妇恨她恨得跟仇人似的。换了我遇上这样的婆婆,我也要恨!”

秦含真道:“不如叫人把许峥传过来,让他跟大伯祖母说去!他要是有那个厚脸皮,说欢迎大伯祖母上门吊唁,明儿我就让人在京城内外传遍他的坏名声!他亲爷爷死时是什么状况,真当外人不知道吗?就算他过去有个才子的名声,这会试一百六十多名的成绩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大伯祖母和许家长房都当他是个宝,那我索性揭了他这层假皮,也省得这些人一个个都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成天恶心别人了!”

牛氏摆手道:“不成,许峥如今身上有重孝,让他上门做什么?没得给东府带来了晦气!简哥儿才高中,全家人正是欢喜的时候,别让他添了堵。”

秦含真一哂:“先前大伯祖母也不是没叫过许大爷许大奶奶上门,那时候她都不嫌晦气,这会子她病得重了,估计也不见得在乎。至于大堂哥,让他那天避开就好了。等许家人走了,再叫人把他们走过的路用水清洗一遍,大不了再叫和尚来念上三遍经,哪里还有什么晦气?!”

牛氏听了,不由得好笑:“胡说!”

秦含真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儿戏,但许氏又何尝不是儿戏?谁还真跟儿戏的人正经讲道理吗?她索性派出丰儿,把自己的建议传给了秦简和余心兰小夫妻俩。丰儿回来时禀道:“东府大少奶奶偷笑了好一阵子,大少爷说,让王妃费心了,他心里有数,让王妃不必担忧。”

秦含真扯了扯嘴角:“不用说,他肯定不会采纳我的建议就是了。算了,反正二伯父如今是当家人,他要拦着大伯祖母,总会有办法的。我也不必替他操这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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