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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481)

同样面带疲倦的梅香走了过来:“二奶奶,亲家大奶奶今日又打发人来给您送信了。”说着就把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

小黄氏漫不经心地接过信,拆开来看了,顿时没好气地将它拍到床上:“我那二伯父还有完没完?!成天催催催,催个什么劲儿呀?!若忆秋真能攀上贵人,对他不也是有好处的么?他的孙子正准备科举,若能得贵人提携,日后还怕没有前程?!他却只知道祖训、祖训。什么祖训?!不过就是嫡支随口说的几句话。嫡支有个外孙女做了皇后,当然风光得很,可也不能不顾我们旁支的死活吧?!”

梅香小心问她:“二奶奶,您打算怎么办?”

小黄氏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这几日忙着六房那边的事,都没能回娘家看一眼。眼下还有些收尾的琐碎小事,等我忙完了,就回去一趟吧。你让人传口信给我嫂嫂,让她千万要把父亲和二伯拦住,别让他们把忆秋带走。”

她咬了咬牙:“忆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连地址都告诉她了,她还没个进展。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怎么指望她有好前程?!”

梅香要去传信,小黄氏却把她叫住了,犹豫了一下,方才吩咐道:“我至少还要等两天才能回去,忆秋那儿却不能再耽搁了。你跟我嫂子说,让忆秋来看我。我需得当面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第三十七章 犯愁

梅香很快把信传到了黄家。黄大奶奶黄薛氏连忙问丫环,女儿眼下在何处?

丫环禀道:“姑娘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小满出了门,说是到镇上去了,到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黄忆秋近来确实是天天都往镇上去,她随身带个小丫环小满,还有个车夫驾车送她。她在镇里转悠的时候,那车夫便待在镇子边上路口处的树荫下等候,等傍晚时再将姑娘和丫环一并送回来。每日都是如此,黄大奶奶其实也心里有数,不过是追问一句,确定一下罢了。

她让人赶紧去镇上将女儿接回来,也不必回家了,直接送到秦家宗房即可,说小黄氏那边有要紧事唤女儿过去。

黄大爷看着妻子忙活,便叹气道:“自打妹妹送了信回来,秋姐儿就跟魔怔了似的,成天往外跑。这哪里是体面人家女孩儿该有的样子?你也不拦上一拦,只顾着跟妹妹一起发疯!”

黄大奶奶把人打发走了,回头没好气地说:“我这么忙活着,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们黄家的前程?!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要处处说风凉话,我怎么就这般命歹,嫁给你这样一个人?!”

黄大爷板着脸斥道:“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别整天觉得自己是薛家出来的,就了不起了。你在薛家也不过是个旁支,若真有脸面,也不会嫁给我了。象你常挂在嘴边的堂姐那样,嫁到京城的侯府里去,做风风光光的官夫人!你既然嫁不了,就给我消停些吧,别总拿这些话来说事儿。我们夫妻门当户对,谁也别嫌弃谁!”

黄大奶奶听了,越发生气了:“你这是嘲笑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我?!”

“我是什么东西?我是皇后娘娘的表侄儿!”黄大爷瞪了妻子一眼,“秦家的国舅爷还要管我叫一声亲家,我兄弟在金陵城里做指挥佥事,我叔叔在朝里做六部堂官!你说我是谁?!”

黄大奶奶冷笑:“听起来真了不起啊,那当初你犯了事的时候,做什么还要我回薛家去求爷爷告奶奶,让薛家出面去官府上下打点呢?那时侯你的亲家,你的兄弟,你的叔叔在哪儿?你叫他们一声,他们应么?!”

黄大爷涨红了脸,咬牙道:“你说话给我仔细些,真惹恼了我,我就带着一家老小,跟着伯父回扬州老家去住上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你可别哭!”

这回轮到黄大奶奶被噎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没上来:“你你你……你竟然拿女儿的前程来威胁我?!难道那不是你闺女?!她若嫁得好了,你还不是一样能得好处?你竟然想要坏她的前程……”

“狗屁前程!”黄大爷啐了她一口,“给人做妾,算什么好前程?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见着个宗室就觉得是贵人了,宁可叫闺女倒贴给人做妾。我们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外祖家,又跟秦家宗房做了姻亲,你叫闺女给人做小,真是好有面子呢。只怕我将来死了,在地下见到祖宗,也抬不起头来!”

黄大奶奶呸了他一句:“有本事你自个儿给女儿寻更好的亲事去。这是你妹妹亲自做的主,你怪到我头上来做什么?说我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你怎么不说你妹妹去?!”说罢再啐了丈夫一口,摔了帘子进房。

黄大爷也没好气地冲着妻子的背影哼了一声,背着手就要往外走。谁知一出门,却迎面遇上了老父黄六老爷。看着老父心情沉重的模样,他便知道方才与妻子的争吵,必然都叫老父听见了。

黄大爷有些讪讪地:“爹,您别生气,那个……我跟孩子他娘就是拌个嘴……”

黄六老爷背着手,看他一眼,示意他跟自己来。黄大爷连忙跟了上去,父子俩进了书房。

屋里没人,只有两个空荡荡的书架子和几本装样子的时宪书。

黄六老爷示意儿子坐下,叹气道:“其实你的想法,我也觉得有道理,先前也是想过的。可是……你妹妹热心得很,她如今又在秦家宗房正得势,没有她,我们家也没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我又怎好泼她冷水?”

黄六老爷一家在扬州老家是十分不起眼的,在族人当中,家境不过是中等。虽然娶了富商薛家的一个女儿为媳,但也没得什么好处。黄大奶奶是旁支之女,家境不丰,陪嫁也就是意思意思罢了,半点实惠没有。她与黄大爷倒是门当户对得很,一个是皇后外家,一个是皇后兄弟的妻族,都以为自己结这门亲是占了便宜的。只是双方婚后才发现,原以为能从这门婚事里得到的利益,不过是妄想而已,彼此便都有些心灰。

黄大爷才能平庸,整日不做正事,在外头游荡,不慎中了人家的天仙局,破财不说,还将自己折腾进了官府大牢。黄氏族长嫌他给家族丢脸,打听过消息,知道他顶多就是在牢里吃几天苦头,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关上十天半月也就出来了,便丢开手不管了。他伯父黄二老爷与父亲黄六老爷不知底里,整日在外奔波,想要救他出来,不知花了多少钱出去,最后还是黄大奶奶回娘家求了薛家人出面,才将他接回了家中。只是经此一遭,原本就单薄的家底大伤元气,连家里的田地都卖掉了。

小黄氏嫁进秦家宗房,原也只是做次媳,当不得家,做不得主,陪嫁又少,只能靠着讨好公婆、妯娌和丈夫,攒些私房。谁知道大伯子忽然病倒了,大嫂子要照顾病人,无法分身料理族务。她的丈夫秦克用一下就从清闲的嫡次子,变成了手握大权的代宗子,小黄氏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她顺势写信回娘家,让娘家人搬到江宁来依附自己。黄六老爷觉得在扬州待下去也没什么好前程,便带着一家老小,抛家弃业投奔而来。

黄六老爷一家如今住的宅子,买的田产,还有金陵城里那两个按月收租的小铺面,都是女儿帮着置办的。银子从哪儿来,也不难推断,只是黄家人都当作不知情而已,只管安心享用便是。他们一家如今有宅有田,也使奴唤婢的,每年有个二三百两银子的入息,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虽然无所事事,但日子过得比从前在扬州时富裕多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黄六老爷父子俩都很满足,也清楚这一切都是托了小黄氏的福。

如今小黄氏一心要为侄女儿谋一门亲事,打算借着这门亲事攀上贵人,好让秦克用借力坐稳宗子之位。身为她的父亲兄长,拒绝得话又哪里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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