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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635)

秦含真心道原来是这件事,心情又低落下去。她本来是觉得全家人都迁到京城来了,就算是留在大同的二叔,应该也不会回米脂的老宅去,母亲关氏一个人留在那边,岂不寂寞?她这个做女儿的想逢年过节上个坟、扫个墓都不方便,不如把坟迁到京城附近算了。然而秦平却否决了她的提议,改为迁到江宁老家入祖坟。虽然这是应有之义,但日后上坟扫墓同样不方便,秦含真又怎么高兴得起来呢?葬在江宁,还不如留在米脂呢,至少米脂县里还有关氏的娘家亲人。江宁这边,却连个认识她的人都没有,关氏只会觉得更寂寞吧?

但这不是她一个孩子能决定的,她只能闭嘴了。

吴少英并不知道秦平曾经向父母提过这件事,此前也没跟他提起。不过秦平早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没能成事。吴少英倒是知道些内情,似乎是关家那边不肯。

据说关老太太非常担心,若秦家把关蓉娘的坟迁走,她这辈子就再难见到女儿了——其实关蓉娘已死,关老太太怎么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了,不过大家都体恤老太太丧女之痛,不忍强求而已。关家更在意的,应该是两家的姻亲关系是否能延续下去。即使还有秦含真这个外孙女在,两亲家若是长年分隔两地,少有往来,情份迟早还是会淡下去的。留着关蓉娘的坟,似乎也是留下了一个令两家得以保持接触的渠道。

然而,秦平从吴少英这里听说了当初的内情后,似乎是不打算再退让下去了。关家既然选择了牺牲长女的幸福,如今又说什么舍不得她呢?关蓉娘是秦家妇,合该葬入秦家祖坟,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西北,远离自己的丈夫与女儿。

吴少英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秦平给他那样一封信的用意。他叹了口气,但还是开了口:“既然虎伯与阿勇要回米脂去,那不如在京城多等我一等?我得了官后,总要回老家祭祖的,到时候继续与他们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吴堡离米脂也不算远,等我祭拜过先人,还可以去帮着操持表姐迁坟的事。关家姨母那边,就由我去劝解吧?她老人家素来通情达理,我好好劝她,她定会答应的。”

不通情达理也不行,有秦平那封信在,关老太太怕是连胡搅蛮缠的机会都没有。

秦柏笑道:“也好。只是你在京中不知要逗留多久,若是时间长了,倒也不必非得与墨虎父子俩同行。我盘算着,眼下才六月,若他们父子带齐了人手,路上赶一赶,怎么也能赶在中秋之前回到米脂。到时候他们也不必折返京城再南下了,直接走驿路,从秦地入蜀,再改走长江水道,顺流而下。若是一切顺利,应该能赶在年前到达江宁。如此一来,除夕祭祖的时候,含真母亲就能在宗祠里受香火了。”

吴少英双眼一亮,笑道:“那就更方便了!我……”

他这“我”字还没说完,就被秦柏一瞪眼给拦了回去:“这是虎伯父子俩的差事,你若也在米脂,帮着劝解劝解亲家,也就算了,后面的事不必你理会。你祭完了祖,探完了亲,就赶紧上任去吧,休要再为这些琐事操心!”

吴少英只是笑了笑:“老师放心,学生心里有数的。”

第一百七十章 气愤

吴少英老实地听从老师秦柏的吩咐,还立刻就命身边侍候的人去收拾行李。不过有一点他非常坚持,那就是他要把秦柏一家送到石塘别业安顿下来后,才肯离开。

秦柏只是要他老实回京去候官而已,倒也不差在这一天两天的时间,也就答应了。

吴少英便高高兴兴地去与秦庄上新认识的一众朋友告别。考虑到同样需要与朋友告别的还有梓哥儿,他就把梓哥儿也一块儿带出去了。

秦含真见了,就忍不住对赵陌说:“从前也没见表舅跟梓哥儿这么要好,最近这是怎么了?”

赵陌眨了眨眼,不好说他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吴少英毕竟是秦含真十分敬重信任的长辈,他还是别多嘴了,反正吴少英又不会做对秦含真不利的事。

秦含真却有些小醋,以前一向是她跟吴少英亲近的,如今吴少英整天都逗梓哥儿玩去了,跟她说话的时间都少,她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到底还是有理智的,没把这丝醋意表现出来,仍旧是每天高高兴兴地读书、练画,与家人朋友说话聊天,同时做好出门度假的准备,只是在看到吴少英与梓哥儿在一块的情景时,心中生出那么一丝失落来。

下午的时候,秦家出行的准备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等明日一早出发。秦氏族人近来与秦柏一家相处得正融洽,得知他们要往石塘去,有熟知道路的、认得熟人亲友的、有意巴结的,都纷纷自荐来做向导。秦柏只挑了宗房旁支的一位侄儿,还有八房的一位侄孙同行,旁人都婉拒了。

临近傍晚时,黄晋成骑马从城中赶了过来。秦柏事先送过信去,通知他自己一家要去石塘避暑,怕是要到七月才迁回城中,有事就得到石塘去寻自己了,自然得报备一下。黄晋成这是掐好了时间赶来相送的,晚上赶不及在城门关闭前回去,倒也无妨,他可以到通济门外的驻军营里住一晚,明儿一早再入城回衙门去。

秦柏有日子没见黄晋成了,见他神色间有些憔悴,似乎精神不大好,还有些吃惊:“黄大人这是怎么了?”

黄晋成苦笑了下,含糊地回答:“家里有些事,夜里没睡好。”

秦柏忙问:“是府上家眷到了吧?我前些日子听说了消息,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黄晋成点了点头:“三天前刚到的,如今已经安顿下来了。”

秦柏笑着说:“那就好。我夫人前些天还说呢,等从石塘回来,要设宴款待大人的妻儿姐妹。到时候还望大人一家莫嫌弃才是。”

黄晋成勉强笑了笑:“多谢夫人好意了,只是……舍妹身子不适,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好,怕会扫了夫人的兴。”

秦柏讶然:“可是水土不服?还是路上累着了?若是能走动,不如去叶大夫医馆里请个脉吧。当初我夫人初到江宁时,也曾不适了一段日子,多亏叶大夫开的药,才很快好了起来。”

黄晋成点头:“虽没去叶大夫医馆里瞧,但也请了大夫,如今没有大碍了,只需要静养罢了。”他顿了一顿,又补充一句,“舍妹如今不大乐意出门走动。”

秦柏先前听妻子牛氏提过一嘴黄家姑娘婚事受阻的事,也不知道对方如今到底怎样了,便安慰说:“黄大人多多劝说令妹吧,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黄晋成脸上竟露出几分恨意来:“哪儿有这么容易过去?!他们家要趋炎赴势,只管去就是了,平白无故毁我妹妹名声,又是什么道理?!”

秦柏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黄家是东宫太子外家,一向深得皇帝与太子宠信,以他家如今的权势背景,竟然还有人敢对他家的女儿做这样的事?难不成是猪油蒙了心?

黄晋成自打妻儿妹妹到了江宁,说起这些不方便在书信里提起的糟心事,他心里就一直憋着一把火。碍着妹妹心情低落,他不好在家中表现出来,以免又惹她伤心。如今在秦柏面前,屋中又没有别人在,他就有些忍不住了。经过这将近一年的相处,他与秦柏之间已经建立起十分深厚的信任,即使是私事,也不介意向秦柏这位长辈提起了。

原来黄晋成的妹妹定亲多年,对方与她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两家早在老一辈在世时,就有了约定,黄家上下从没有人想过要毁约的。近年来,对方家的老人因病去世,家中子侄官位没跟上,势头有些不如前了。而黄家因为太子的病情反复,屡屡传出不好的风声,也显得低调了许多。但两家人论门当户对还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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