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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834)

弄影小声说:“只要那书信有在我们手上过的机会,我们就悄悄儿另换上一份寻常书信,比如预祝许大公子高中什么的,不提邀约的事,不直接递给许大公子,只塞到他身边的小厮手里。许大公子是否能看到信,那要看他的小厮怎么想了。若是能看到,他虽然会觉得奇怪,但也不会四处乱跑,中了姑娘的圈套。而姑娘无论是打算跟人约在哪里,等不到人,也只能认了。她原也没什么机会见到许大公子,不会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就算真的见着人了,我们也可以推说,是那小厮截下了信。姑娘难道还能处罚人家许家的下人不成?我们办事不力,估计会挨上几板子,罚几个月的俸吧?好歹性命无忧。我们再跟家里人说一声,借着受罚的机会,求了大奶奶恩典,赶紧脱身出去,也免得姑娘过后再出什么夭蛾子,又连累了我们!”

画楼听得双目发亮,她原本以为弄影只是在异想天开,但听对方这么一说,又觉得好象并不难办。她深吸一口气:“姑娘要把信交给朱楼,原本只能让朱楼家的转交。但四姑娘回来了,姑娘若不想让四姑娘认出朱楼家的来,只能把人远远送走。这送信的事,自然就只能由你我二人去办了。我们到时候多叮嘱两句,不许朱楼看信,也不怕他会发现什么。只是那封假信要怎么写,你可有主意?事后可千万别叫人看出什么来。尤其是那位许大公子,人家是少年举人,最是有才,万一认出了信上的笔迹不对,一时疑惑,问到了长房那边,长房的太太奶奶们查问下来,你我想要瞒住的事早晚会被揭开,一样是个死!”

弄影沉声道:“若是如此,大不了咱们在假信上一个字都不写。许大公子就算觉得奇怪,也没处查去!即使事后传出风声,说他收到了一封空白的信,让姑娘知道了,疑心我们做了手脚,我们也可以一概推到那许家的小厮头上,就说许大公子才貌双全,倾心的闺秀多了,私下里递信的也多,是那个小厮偷偷看了信,又偷偷换成白纸的。指不定这小厮是受了许家那位主子的指使,不想让二姑娘跟许大公子做亲呢。我们姑娘难道还能跟那小厮对质去?就算对质,也没人知道那小厮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呀?”

画楼前后捋了捋,心里安定了一些:“我看这么做应该能行,若是到时候一切顺利,咱们就照计划行事。”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只是……姑娘一次没办成事,又想办第二次,那可怎么办?她自来就是个执拗的性子,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功的。我怕她再来一回,我们未必能拦得住。况且这种事……谁知道能瞒得了她多久?等到事情失败之后,我们去求大奶奶讨恩典,姑娘说不定就会疑了我们,非要驳回大奶奶的话,将我们留下,大奶奶也拗她不过。”到那时候,她跟弄影两个,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呢。

弄影咬牙:“如果真到了那一日,你我也顾不得主仆情份了,只能向大奶奶说实话!顺道,还要跟四姑娘说一声。四姑娘跟长房、三房交好,又前程似锦,断不会看着我们姑娘再妨碍她的名声。只要姑娘不能再做主害人,你我也算是逃过了大难。我是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了,也不敢想会跟着姑娘到高门大户里享福。我只盼着能顺顺利利离了这府里,嫁个寻常的庄户人家,平安到老,也就够了。”

她抬头看向画楼,握住了对方的手:“好姐姐,你也别总是瞻前顾后的,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姑娘着想,但姑娘不领情,你又何必拼上性命做忠婢?也别再说什么姑娘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的话。她倒是想嫁给未来太子做太子妃,将来进宫做皇后娘娘呢,至不济,也要嫁个王府、公侯府第什么的,可这是她想做就能做成的事么?至今为止,正经连个伯府里非嫡长的小公子,都没搭理过她,可见姑娘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因此,我们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不过是一死而已!可听她的话,我们同样是个死。横竖都是个死,我们为什么就不试着搏一搏?”

画楼咬了咬唇,郑重地反握住她的手:“好妹妹,那我们就搏一搏吧!”

第六十一章 赔银

秦含真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二房后,秦锦仪那边出了什么变故。秦锦春本来只是随口说两句话,吓唬一下长姐,而秦含真也随便配合了一下。谁知道阴差阳错,秦锦仪信以为真了,还有了一个大计划。这真的是令人始料未及。

眼下秦含真还什么都不知情,她回到家中,就把自己前往二房探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祖父祖母。

牛氏听说薛氏如今躺在床上,只有头部能转动,其他地方都没法动弹,吓了一大跳:“她这该不会是瘫了吧?!我听说有些人摔跤摔得狠了,是会成了瘫子的!”

秦含真道:“这个应该不至于。我听大伯娘的语气,二伯祖母也就是腰上摔得重一些而已,大夫说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轻易挪动,否则后患无究。不过具体的情况她没有多提,如果祖母想知道,回头那位春荣堂的王老大夫给二伯祖母诊完了病,要向二伯娘复命的时候,我去打听打听好了?”

“成,好歹也是妯娌,我就随便听一听。”牛氏不大愿意承认,她对薛氏的伤情还有那么点小关心,“不过我也觉得,她应该没有大碍,如果真的瘫了,她儿子还能这么冷静地跟她吵架?早就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了!我再没见过这么听母亲话的儿子,恐怕他娘叫他去杀人,秦伯复也会二话不说地动手吧?如今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也会有跟他亲娘对着干的时候?只可惜我没能亲眼瞧见薛氏如今的狼狈样,否则我过去几年里受过她的气,一定全都消散了!”

秦含真只能干笑。

秦柏关注的点稍微正经一些:“薛家的人真的与你大伯父反目了?就为了那几万两银子?”他觉得有些不可能,“薛家还不至于连几万两都拿不出来,甚至不会因此而伤筋动骨。他们这些年的风光,全是依靠你大伯父的秦家子身份而来,为了几万两就跟你大伯父反目,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秦含真说:“我听四妹妹提过,薛家二房跟长房不是一路人。二伯祖母和大伯娘的娘家是长房的,今儿去闹的,是薛家二房的太太跟儿子媳妇,最近这几年都在经营京城的薛家分号。我有些怀疑,这个薛家二房可能是自己干了坏事心虚,知道本家那边不会轻饶了他们,才毫无顾忌撕破脸的。听说自打大伯父他们一房分出去,在京城里的权势地位大不如前,薛家二房的态度就开始日渐冷淡了。他们大约是见多了权贵,觉得二伯祖母和大伯父他们不重要了吧?”

秦柏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薛家在京城又能有什么根基?他们自家以秦家姻亲自居,在京城经营了这些年,又曾经做过皇商,谁家不知道他们与秦家的关系?否则也不会有人对他们礼敬有加,容得他们在城中积攒下偌大家业了。倘若他们真的背弃了秦家,不会有哪家权贵愿意收容他们的,谁都不想有朝一日会被手下的亲信背叛。”

而薛家既是秦家的姻亲,又是靠秦家发了家,背弃秦家后还能被原谅,风光了这么多年的,只怕比亲信都要更亲近些。他们能背叛秦家,背叛亲骨肉,自然也不会对外人更忠心。这是权贵人家的大忌。因此秦柏才认为,薛家不会有勇气真的跟秦家翻脸的,除非他们今后都不打算再跟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联系了,老老实实收了京城的分号,回江南老家过日子去。

秦含真听了祖父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因此薛家二房的态度就有鬼了。不过这本来就是秦家二房自己的事,只要秦幼珍能说服秦伯复不要再犯蠢,被母亲忽悠着替薛家卖命,而能端正自己秦家子的立场,不去做不该做的事,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秦伯复好歹也顶着个秦皇后亲侄儿的身份,又有官身,薛家如今已是寻常商户,顶多就是生意做得大一些,可他们连顺天府的人都扛不住,更不可能对秦伯复造成真正的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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