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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965)

而对于王三姑奶奶而言,娘家内部的权力斗争看起来还未有定论,在京城却只有与她政治立场相对的王四爷等人,她若被休回娘家,日子肯定不好过,多半只会被送到庵里去了此残生。反正皇帝对于涉逆案的他们夫妻,只是剥夺了爵位与诰命而已,并没有处死的意思,那她继续做赵碤的妻子,好歹还是位宗室妇,不愁生计呢。

王七姑奶奶小王氏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位嫡姐的影响,也激烈反抗着丈夫赵硕意图休妻的行为。不知她怎么威胁了赵硕,反正后者是退缩了,如今夫妻俩继续相敬如冰地同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更具体的情况,就要看赵陌那边打探到的消息了。

还有一位素来小透明的王家五姑奶奶,她没有被休,也没有被降罪,大约是因为存在感太低的缘故,在宁化王的计划中参与程度并不深,估计连知情者都未必算得上。但她夫家还挺势利的,一听说她的娘家嫡姐们被剥夺宗室诰命,当天就把她送到京郊庄子上去“养病”了,也不知会不会有回归的一日。

但王家五姑奶奶好歹保住了性命,生计也不成问题。最不幸的是王四姑奶奶,直接“急病暴毙”了,可见云帅有眼色知时机的人设不倒。她从前自以为给婆家生了唯二的男孙,就能呼风唤雨,其实都只是虚幻而已。孙子什么时候不能生?但云家的前程,才是云帅心里最重要的事。孙子都已经有了,孙子的母亲又能有多重要呢?

秦含真不是在为王家四位姑奶奶的命运叹息,而是她觉得,连她这样一位深闺弱女,都听说了涉案者如今的下场了,镇西侯身为宁化王的同伙,不可能不知情。秦幼仪与苏仲英忽然提前离京去大同上任,是不是镇西侯的主意?为了什么?是要避开京中的风波吗?且别说苏仲英夫妻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镇西侯的计划,光说这种打发人提前上任的做法,就有些蠢。皇帝如果要追究镇西侯的小儿子,苏仲英去大同就能躲避得开吗?那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也许,苏仲英与秦幼仪忽然到秦家来,承恩侯府许氏与秦仲海忽然带着他们来见秦柏,就是因为听说了什么内情,赶来向秦柏求助吧?

秦含真心念电转间,便将情况推测得七七八八,面对姚氏,就不大想给她做枪了。

她对姚氏露出了谦和的微笑:“祖母与大伯祖母、小姑姑都在屋里说话呢,二伯娘赶紧过去吧。有什么话都问个明白。倘若小姑姑与小姑父当真明日就走,我祖母怕是还要托他们给大同那边捎些东西过去。我去叫人再备些茶点,一会儿就回来。”

姚氏正盼着秦含真替自己去开那个口,怎么可能放她走?忙拉着她笑道:“好孩子,不用忙活了。这才吃过午饭多久呢?要备什么茶点?”

秦含真笑眯眯地说:“即使不备茶点,总要叫人备二伯娘的茶呀。”说着手中轻拂,就挣脱了姚氏的手,飘然而去。

姚氏欲言又止,却听得正屋那边,守在屋门外的丫头已经给屋里的人报了信,还掀起了帘子,唤道:“我们夫人叫请二奶奶进屋呢。”她无奈地回头看向正屋方向,硬着头皮过去了。

姚氏如何在婆婆与小姑子面前开口说出她心中的疑问,并不是秦含真眼下关注的问题。她吩咐了丫头给正屋上茶上点心之后,就直接拐道去了祖父秦柏的书房。

推测是一回事,她还挺想知道事实是否如自己所想的。

她心里有些疑惑,即使镇西侯曾经跟宁化王有些不清不楚的,但事实上因为他们父子迟迟未能获得京城军权的缘故,什么都没来得及干。而且经过前广昌王赵砌被打断腿一事,两家已经算是结下仇怨了吧?宁化王如今倒了台,丢了性命,镇西侯有必要惊恐得叫小儿子儿媳提前出京避风头?他小儿媳好歹也是秦皇后的亲侄女呢,皇帝又不会滥杀无辜。

不过,想到镇西侯在跟宁化王因赵砌被打一事结下仇怨后,依然坚持与辽王世子赵硕定下联姻大计,好象仍在听从宁化王安排似的,秦含真就有些拿不准了。兴许他有什么顾虑,是她这样的外人不知道的?

秦含真走到书房廊下,一直没有人拦路——秦柏的书房素来是不对孙女设防的。就在这时候,她听得屋里传出了自家祖父秦柏的声音:“向皇上坦白吧,向皇上请罪,千万不能有任何隐瞒。不要心存侥幸!皇上能对蜀王世子从轻发落,还不能证明他的仁厚么?”

秦含真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口角

书房里,响起了秦仲海的声音:“怕就怕皇上知道了镇西侯做过的事,不肯轻饶。他从前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不是小罪过。这一坦白,妹夫固然是能保住,但镇西侯却绝不会有好结果。虽说这谋逆的罪名是减弱了,可难道那逼反降民、掠劫富户、监守自盗、瞒报藩王产业的罪名就轻么?别说镇西侯了,怕是连镇西侯世子,也难以保住,毕竟他有知情不报的嫌疑。妹夫不是那样心狠的人,自然会存了几分侥幸之心,想着若是皇上尚未知情,或可有法子蒙混过去,不忍心叫老父长兄受罪。”

秦柏的语气有些淡淡地:“有罪就要罚,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镇西侯既然犯了大错,多少平民性命葬送在他手里?多少富户因他而倾家荡产?西南边关的战事又因他私心,多拖了多少年?期间死于战乱的朝廷将士,又有多少呢?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他就不需要负责任了?我知道仲英是孝子,可如今不是讲愚孝的时候。别以为真的能瞒得过皇上,皇上未必不知情,只是看在老臣多年辛劳份上,给老臣留一份体面罢了。倘若你们以为镇西侯在做了这许多错事之后,晚年还能安享富贵闲适,那就太过天真了。我言尽于此,要如何决断,就要看你们了。只是仲英,你要想好,一旦做出了决定,往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后悔。”

秦柏显然心情不大好,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秦仲海有些着急地唤了一声:“三叔!”紧接着传来的是“扑通”一声,苏仲英说话了:“三叔,我知道您听了我的话,一定对我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恼怒嫌弃了。可是……子不言父过,我一直没在父亲身边侍奉,当真不知道这些。倘若知道,早就劝阻了。但我兄长也没少劝,奈何父亲一意孤行……我知道他的罪过太大,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不肯轻饶的。只是……他到底是我亲生父亲。我看着他如今躺在床上,深受旧患疾病之苦,心里就不好受……”

说到这里,苏仲英哽咽了一下,方才继续道:“他虽有错,但也不是没为朝廷立过军功,几十年驻守边关,出生入死,妻儿子孙都抛在一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况且他劫掠平民以充军费,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手下的将士。难道真的要因为他曾犯下的过错,就把他的功劳都抹杀掉么?我也不敢指望他晚年能安享富贵闲适,更不敢奢望他能重获实权,只盼着……能保住他老人家的名声,让他安安静静地在家休养,就足够了。”

秦柏叹了一声:“痴儿!倘若你父亲立下的功劳足以抵消他所犯下的罪孽,你道他还会如此着急上火地催你们夫妻父子出京么?他的军功,有多少还能算得上数,尚未可知。拿他犯下罪过、全是为了西南军费来说事儿,更未见得管用。这天下,又不仅仅是西南边军需要军费,也不仅仅是西南边军的将士,才值得呵护怜惜。镇西侯错就错在将西南边军看得太重了,重得忘了百姓,忘了朝廷,甚至是忘了皇上!可西南边军并不是镇西侯的,他只是被任命为西南边军的将领的时间长了些而已,西南边军真正的主人,应该是皇上才对!镇西侯如此作为,固然是揽尽了军心,可他又把皇上当成是什么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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