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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988)

赵陌在京城并不是没有房产,只是不大适合长住罢了。如今秦含真给他提了建议,他心里很是喜欢,甚至还当场问起了秦含真的意见:“表妹觉得鼓楼一带怎么样?找个离什刹海近的,景色好一些,天气晴朗温暖时,还能到海子边上散散步。”

秦含真想了想:“什刹海边上的景色虽然不错,但水汽会不会重了一点?还要考虑地势会不会太低,雨季不会积水吧?那样的房子住得久了,很容易得风湿的。”

秦柏重重咳了两声,秦含真与赵陌才醒觉他俩跑题了,正说着镇西侯呢,中途拐到辽王世子赵硕目前的处境不佳,也还可以说是相关人物,但说着说着,怎么讨论起置办房产的事了呢?

秦含真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赵陌低头喝茶。

秦柏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俩,暗叹一声,最终选择不加以追究,只继续讨论原本的话题:“辽王要想在这时候废掉广路父亲的世子之位,未必不能成事。只是事后若想要立其余二子之一为世子,恐怕就难了。皇上确实更有可能不立辽王世子,等到辽王寿终正寝,辽地便重新回到朝廷手中了。”边境承平,辽东养了大批军队,但战事寥寥,还真不怎么需要一位藩王坐镇,有几位可靠又有才干的将军驻守,也就足够了。

赵陌淡淡地道:“皇上会怎么打算,我做臣子的不敢妄猜。只是结果如何,都与我关系不大。不管我父亲的辽王世子之位会不会被废,我从出走江南的那一天起,就对这个位子不再抱有希望了。如今我做我的肃宁郡王,日子也过得不错。辽王世子之争,就让我父亲去烦恼吧。只是我看他如今已是惊弓之鸟,估计也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

秦柏道:“你若看得开,倒是你的福气。既如此,那就不管他们怎么争,你只需要听从皇上与太子号令行事,就足够了。”

赵陌顺从地答应下来。

话题又重新回到镇西侯身上。镇西侯的中风是怎么回事呢?果然是苏家人私下做的小手脚吗?

对此秦柏存疑,他觉得昨天晚上苏仲英夫妻是在自个儿府里过的夜,苏伯雄虽然回了家,但他走前一直表现如常,并没有特别之处,不象是会使这种阴招的人。

秦含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昨天镇西侯夫人过来的时候,对小姑姑的态度太过恶劣了,我就忍不住说穿了真相,把她给唬住了。当时小姑姑委屈地大哭一场,担忧两位表弟日后的前程。哭完之后,她跟镇西侯夫人说了些比较奇怪的话……”她将秦幼仪与镇西侯夫人当时的对话一字一句复述了出来,“她们提那些什么药啊,保命啊,镇西侯会恨夫人呀,都很可疑。这事儿会不会跟她们婆媳俩有关系呀?”

秦柏与赵陌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秦柏不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幼仪也是糊涂。当时皇上还未下旨意,不定怎么处置镇西侯呢。她多此一举,倒是让镇西侯有望苟延残喘些日子。她就不怕这么做会坏了皇上的盘算?”

赵陌更多的是胆寒:“镇西侯恐怕从来都没提防过他的夫人。镇西侯夫人才从永嘉侯府回去多久呀,就已经得手了。她用的是什么手段?怎的好象很熟练?平日里看她对镇西侯千依百顺的样子,倒是出人意料地狠得下心……”

第一百九十章 中风

镇西侯夫人能狠得下心对镇西侯下药,使得他变成中风的状态,也不知道是否会危及他的性命。赵陌觉得她这种果断令人胆寒,秦柏倒觉得很正常。

“虽然镇西侯中风之后,难免会吃不少苦头,甚至有可能神智不清,又或是难以动弹,可到底保住了性命。”秦柏觉得这是镇西侯夫人对丈夫的一片深情厚意。

秦含真看向祖父,小声问他:“皇上要是知道了,真的会让镇西侯就此逃过一劫吗?”

秦柏想了想:“他若是再也无法做出有害朝廷与江山的事,连见外人都不能,皇上多半不会与一个中风病人为难。毕竟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取镇西侯的性命,而是要将蜀地与西南大军稳定下来。等到镇西侯世子去蜀地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再行把人赐死也是一样的。这么做确实更容易取信于人,也是对苏家兄弟的恩典。”

这意思是……叫他们好好替皇帝干活,皇帝就让他们亲爹多活两年的意思?

日上三竿时分,周祥年从镇西侯府返回,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不管是真是假,如今镇西侯确实是表现出了一些典型的中风症状。他全身瘫痪在床,四肢无法动弹,有口难言,只能睁眼闭眼瞪眼再瞪眼,连自己的五官表情都无法控制,嘴角还时不时流出口水来。他本人大概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仿佛无法接受现实一样,心情十分激动,不停地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证明自己还能动。可事实上,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在持续微弱地不停动弹,不愿意让自己好过一些。

镇西侯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坚强了十几二十年的表相一朝崩塌,抱着镇西侯痛哭不已,谁劝她都没法让她走开。可是镇西侯却面露憎恨与愤怒之色,口中拼命嘶吼着,才能发出稍嫌软弱的吼声,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与不甘。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好象想要说些什么话,但镇西侯夫人只知道抱着他哭,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这似乎让他更为愤怒了。

后来还是世子苏伯雄劝说母亲到隔壁房间休息一下,也让父亲休息休息,才把镇西侯夫人给劝走了。但这时候,镇西侯也累得连吼声都发不出来了,眼睛也无力再睁开。苏伯雄便让太医给镇西侯施了针,又开了些镇静的汤药,让他睡了过去。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苏仲英夫妻回到家后,很快就协助兄嫂稳住了大局。镇西侯夫人年纪大了,又受了打击,身体有些衰弱,需得好生静养。她本人又不愿意离开丈夫的身边,坚持要亲力亲为地侍疾,儿女们都拗不过她,只能由得她去。镇西侯世子夫人卞氏与秦幼仪合力安抚了家中众人,把四个受了惊吓的孩子送回自己的院子,然后前者接手中馈,后者则赶在离京之前,把需要交接的事务都交接清楚,自己再重新整理行囊,一些本来打算日后再送去大同的行李,此时也要一并添上,免得离京后再给兄嫂添麻烦。

苏伯雄往城卫那边告了长假,他家中出了这等变故,谁也不会为难他。苏仲英的调令早已下达,苏伯雄亲往兵部说明,兵部也能谅解,允许苏仲英稍稍推迟两天出发,但不会更改任命。大同那边的马将军已经带着属下走在进京的路上,接替他的人已经在大同了,但他属下的空位还需要人补充。边境重镇不可能让一个重要的武职空缺太久,只要苏仲英情况还允许,就必须按时走马上任。

不知怎么的,好象所有人都把换人上任这个选项给忘记了。

镇西侯府如今的情形虽然有些乱,但总算是勉强安定下来。皇帝也派了心腹内侍带着御医来给镇西侯诊治过,得出的结论也是旧患严重,失于调养,情绪激动导致了中风,与太医先前的诊断结果大同小异。镇西侯的身体状况整个太医院都清楚,苏家上下也都清楚,没人觉得可疑。倒是这情绪激动导致中风一事……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据镇西侯府的人说,前日与昨日镇西侯确实是发过火,但并不是非常愤怒,就是……日常发火的程度而已。他老人家回京后就一直脾气暴躁,这两天发脾气,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异样。昨日白天里甚至比平时要平静许多,只是不爱见人,除了镇西侯夫人与他的一个心腹长随以外,所有人都被他赶出了屋子,不许进门半步。镇西侯夫人被他支使去了永嘉侯府,回家后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也没见有什么口角。至于心腹长随,昨日一整天都被他派出去办事了,办的什么事不清楚,如今人已经叫世子苏伯雄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触,说是怀疑他晚上回报了什么重要消息,导致了镇西侯脾气发作,引起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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