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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春(989)

镇西侯府的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都在推测是什么事导致了镇西侯的中风。

镇西侯昨天就是正常与妻子一道吃饭,吃的菜还是他早年喜欢的菜色,乃是镇西侯夫人亲自下厨烹制的。因为很合胃口,镇西侯还多吃了半碗饭,期间也向夫人夸奖过她的手艺,侍候他们夫妻用饭的丫头们都听见了。

吃过晚饭后,心腹长随回来了,镇西侯在外院单独接见了他,主仆俩说了什么无人知道。后来世子苏伯雄回府,那长随返回自己的屋子休息,镇西侯父子俩交谈了一会儿,世子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然后镇西侯也自行返回住处。前院侍候的下人不曾听到他们父子间有口角,可见两人的交谈是十分平和的。

镇西侯晚上不曾回卧室与夫人一同歇息,而是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独处。半夜值守的丫头听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赶去看是怎么回事,就发现镇西侯摔倒桌边,全身无力动弹,口吐白沫,身边的地面上有茶具碎片,估计他是半夜起来倒茶的时候,忽然中风摔倒了。

这就无解了。怎么看镇西侯都是莫名其妙中的风,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情绪激动呢?丫头们证实了镇西侯夫人与丈夫未起口角,前院的下人证实了镇西侯世子苏伯雄的清白。如今看来,似乎也就只剩下长随还能沾上一点边了。可是,镇西侯见过这个长随后,也没什么异状呀?事情就成了谜团。

可惜世子苏伯雄立刻就把那长随关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去见,连一点线索都没传出来,只等镇西侯情况稳定了再去细加审问,旁人也没得好猜。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周祥年就立刻回永嘉侯府报告了。秦仲海如今还留在镇西侯府,协助妹妹妹夫镇压大局,估计要忙上一天的功夫。

秦柏问周祥年:“既然镇西侯府如今已经稳了下来,世子与苏姑爷也都镇住了大局,二爷还在那边做什么?”

周祥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赵陌与秦含真,压低声音禀道:“似乎是镇西侯世子从那长随处听说了什么要紧供词,正召集了镇西侯从西南带回来的亲随,要严加审问呢。那些人跟随镇西侯久了,在府中颇有脸面,还有人身上带着军职,不好弹压。二爷就帮着苏姑爷镇一镇场子,看有什么地方能搭把手。”

秦柏微微挑了挑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让周祥年下去。

周祥年一走,秦含真就立刻赶到书房门边,把门给关上了,再回头看向祖父和赵陌。

赵陌有所猜测:“这是苏世子在铲除镇西侯的亲信吧?也是断绝镇西侯向外传信的渠道。借着调查镇西侯中风原因的名头,他这么做倒是名正言顺的。”那些人估计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不是臣服于世子苏伯雄,就是背负着害主人中风的罪名死去。

秦含真深吸了一口气:“镇西侯夫人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镇西侯出现这么象中风的症状的?居然连御医、太医都没看出来。”

秦柏与赵陌齐齐看了秦含真一眼,接着又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御医和太医未必看不出镇西侯“中风”的真正原因,但谁会说出来呢?皇帝看起来也挺乐意听到镇西侯中风的消息,只是这中风的原因对外要如何公布,还得再行斟酌。

镇西侯如今的状况,就算是假中风,也要当成真中风了。看起来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估计连是谁对自己下手的,也心里有数,但他再愤怒,再不甘,也没有用。妻子儿子全都合力压制着他,他身边如今连个帮手都没有,自己又无法动弹,并且很有可能从此就得日夜被灌药汤,保持着“安睡静养”的状态,无法再伤害任何人,也没能力再威胁到任何人了。

当然,他也因此保住了性命。皇帝已经下旨,命太医好生医治镇西侯了。为了确保镇西侯世子苏伯雄能无碍前往蜀地执行任务,镇西侯的病情必须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即使两个儿子不在身边照应也不会引起任何非议的那一种。可见皇帝已经默许了他暂时活着。

可是……以一个如此软弱无助的状态活着,与真正的全身瘫痪无异,对于镇西侯这种人而言,这种活法很难说是不是生不如死。他如果是个能忍受这种生活的人,也就不会带着满身旧伤,还不肯老实休养,一心紧揽着军权,非要依附野心家,企图在朝廷里搞风搞雨了。现在他真的是想死都没法自己死,想想还挺让人同情的。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无法忍受,他也只能忍受下去了。

傍晚时分,秦仲海从镇西侯府返回家中,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镇西侯那名心腹长随在关押的房间里畏罪自尽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父命

那长随是用自己的腰带在屋子里悬梁自尽了。因他死得突然,他的家人还想要求主家给他们一个说法的。但镇西侯世子苏伯雄拿出了长随临终前留下的血书,就把他家的人给安抚住了,老老实实再不敢有半分抱怨。

根据长随血书的内容,他坦承自己奉镇西侯之命出外打听消息,打听得西南大军中有人背叛镇西侯,借着镇西侯的名义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一旦宣扬开去,就会败坏镇西侯多年英名。他当时一时气愤,将情况上报给了镇西侯,却忽略了后者的身体状况,导致对方气急中风。心腹长随自知有罪,无颜面对主人,只能以性命赎罪。

长随的家人并不知道他近日奉了镇西侯之命,都在做些什么,只知道他最近神神秘秘地,每日早出晚归,家里人追问,他一个字都不肯说,有一回被他老娘逼急了,他才勉强透露说是要替侯爷办一件要紧差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如今跟他临终前血书上的内容一对,还算对景儿。虽说这长随其实也没犯什么大错,但他上报的事间接“导致”了镇西侯的中风,身为家生仆从,心里感到惊惧愧疚是正常的,上吊自尽是显得冲动了些,但这不也正好证明了他对镇西侯的忠心耿耿么?连他的家人也觉得他是运气太糟糕,但做了应该做的事,除了自个儿家里伤心难过,并没有半点埋怨主家的意思。

在这长随死后,镇西侯的几个心腹当中,又有三四人以同样的理由,留下了遗书自尽赎罪。于是,整件事的原委在这几封遗书所透露的只字片语中,渐渐显露出了“真相”。

原来是有知情人秘密携带证据,上京向镇西侯告密,指西南大军中有人瞒着镇西侯犯下罪孽。只是这人一路受到追杀,因此他一直十分小心谨慎,连告状一事,也做得格外隐秘,生怕被外界察觉。那上吊自尽的长随是无意中遇上他,才被他选中成为递信之人的。长随当时半信半疑,上报镇西侯后,镇西侯又派出另几个心腹前去调查那人的底细与经历,终于证实了对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就在镇西侯派人去找对方讨要证据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对方失了踪,很可能是被追兵找到并杀害了。镇西侯立刻派出几名心腹去调查追兵的消息,要找回那些证据,最后证据没找回来,却发现了西南大军中涉案的嫌疑人姓名。据说那是镇西侯十分信任的一位武将,于是镇西侯一时激动,就中风了。

至于那告密者的身份,他随身带来的证据,杀他的追兵,还有他死后的尸首等等,由于知情人纷纷因愧自尽,就成了不解之谜,只剩一位“中了风”的镇西侯知道实情了。其他人只能从那几封遗书中,得知此事的一鳞片爪。

剩下的心腹则在为主人与昔日同僚痛哭一场之后,齐齐在世子苏伯雄面前立誓,定要将那些背叛镇西侯的罪人调查清楚,连根拔起,还西南大军一个清明。

紧接着,又有传闻说,镇西侯在中风之后,曾一度在御医高超的针灸技艺妙手回春之下,稍稍恢复了一点说话能力,含糊地交代了妻子与两个儿子一番话,便又因为累极而昏睡过去了。可惜他再次醒来后,便又再次严重瘫痪,无法开口,连御医再次施针,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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