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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人又危险[快穿](363)

扶阙没说话,车厢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扶阙探手而来,将宽袍递给倪胭,倪胭动作自然地接过来,卷在身上,翻了个身,蜷缩着入眠。

扶阙将车门稍微推开一些,嘱咐车夫夜间慢行。

倪胭向来嗜眠,即使是颠簸的马车,也能睡得安稳。第二日半上午才懒洋洋揉着眼睛醒来。

她一睁开眼,坐在对面读书的扶阙抬眼望向她,浅浅一笑。倪胭回之以笑,坐起来。

小方桌上放着早食,也不知道扶阙什么时候准备的。倪胭懒懒打了个几个哈欠,将东西吃了。

昨夜下了一半的棋局摆在一侧。

倪胭吃过东西,随手抓起棋子,手在棋碗中搅动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扶阙默契地放下书册,略坐过来一些和倪胭下棋。

去往夷香河的路途需三日,这三日间倪胭和扶阙的对话极少,大多时候都是在默契地下棋。

有时候倪胭倦了,扶阙便不发一言地将手中捏着的几颗白棋放回棋碗中。

倪胭忽然抬眼看向扶阙,说:“我总觉得我们相识许多年。”

“许是前世见过。”扶阙随意道,手中的白子落于棋盘,“这局你输了。”

陪着下了三天棋,倪胭掌心里扶阙的星图中第二颗星终于亮了起来。

倪胭揉了揉掌心,暗道一声不容易。

她随意丢开手里的棋子,托腮望着扶阙,好奇地问:“国师大人知晓太多凡人穷其一生看不破之事,可曾为自己占过卦?”

“不曾。”扶阙实话实说,“看破天机本就有所折损,我每占卜一卦必然要付出些代价。若是事关国之大事,更会折损阳寿。又何必再为了看见自己的未来,损自己的修行。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他的确实话实话,若不是为了占卜国势,发现天降异星,为倪胭占卜了一卦,也不知道自己和倪胭命数中的纠葛。

“既有所折损,国师大人又何必执着于占卜之术?为了国师之职,为了国势?为了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扶阙笑笑,随意道:“为学之道,总要传承。”

他又忽然抬眼望向倪胭,漆黑得宛如静潭的眸子浮现几抹流光,笑道:“也因为有趣。”

于高台之上占卜人间事天下运,而后宠辱不惊地看着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按照命数的转轮而发展,本就十分有趣味。更何况,略施手段改变原本命数更是人间至趣。

哪怕付出阳寿的代价。

·

三日后,终于到了夷香河。

“灭族策”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可是倪胭站在夷香河前,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还是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儿。更为奇怪的是,这夷香河的河水在阳光下的确泛着红光。

倪胭眯起眼睛,用不是人类的眼睛望着夷香河河底,她看见了无数支离破碎的亡魂。这些人死状太过凄惨,心中怨恨和愤怒十五年不曾消散,凝在了夷香河河底。让这夷香河成了一处人人不敢靠近的禁地。

扶阙将清酒洒入河中,而后席地而坐,白色的衣袍铺展在地面。他虔诚地合上眼,诵念佛门超度的经文。

倪胭安静地站在一旁望着扶阙,面无表情。

即使是这样凶戾的亡魂之气,也没能让她有丝毫动容。但是扶阙清冽的诵念之音却让倪胭的心跟着沉静下来。

倪胭不信神佛,她随意在扶阙身边坐下,抱着膝,听扶阙一遍又一遍地诵念超度的经文,有些出神地望着远处红色的河水。

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其实她什么都没去想。

夜幕四合,扶阙终于睁开眼睛。他望着一眼抱膝坐在身侧的倪胭,起身道:“该回去了。”

倪胭跟着起身,却因为坐了太久双腿有些发麻。她随意地将手递给扶阙,扶阙略微犹豫了一下,仍旧探手将她扶起。

他的衣袖极为宽大,探手时,手掌隔着衣料去扶倪胭。

“别动,麻。”倪胭隔着绫罗袖,攥住扶阙的手腕,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扶阙便依言,立在那里不动任她短暂地靠着。红色的夷香河旁,扶阙端立的雪色身影潇潇如风中松。

倪胭靠着扶阙一小会儿,待腿上的酥麻感觉褪去,她松了手,笑着说:“走啦,可以回去了。”

扶阙颔首,临行前又望了一眼红色的夷香河,才和倪胭一起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他只怪十五年前的自己太过年幼,不过九岁孩童,虽早已被冠上少年天才之名,却仍旧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场人间惨剧。

但愿,世间再无如此血腥残暴之事。

·

坐在马车中,倪胭拿起小食盒里的点心来吃。她瞧一眼扶阙,知道他自从来了夷香河情绪就不太高。

倪胭悠闲地吃着点心,也不主动与扶阙说话。

不多时,马车忽然一阵剧烈地晃动,车夫尖叫一声,从马车上滚落下去。

倪胭暗中一笑,面上却是一副惊慌的模样。她求助似地望向扶阙,扶阙眼中亦浮现惊讶,不过他这种连自己的寿命都不在意的人,早已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惊慌失措。

他推开车门,眯起眼睛望向外面。车夫已经被射伤滚落,马车如今无人驾驶,马儿受了惊,正发了疯一样朝前狂奔。

夷香河附近山峦起伏、沟壑不断,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落下去,就是一段不低的悬崖峭壁。

此时此刻,马车狂奔的方向似乎就是一段悬崖峭壁。

远处的黑衣人正在朝这边射箭。

扶阙只是一扫,将情况收入眼底,而后平静地将一侧的倪胭拉过来,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带着她从马车跳出去,沿着一旁倾斜向下的草地滚落下去。

他一手紧紧揽住倪胭的细腰将她整个娇软的身子贴在怀中,另一只手搭在倪胭后脑,宽大的衣袖将倪胭的头脸遮住。

草地上生长的不是青色柔软的野草,而是不知名的灌木,甚至有些灌木上生长着细小的尖刺。

扶阙护着倪胭一直落到到一处平地才松了手,倪胭毫发无损,他的面颊上却被灌木留下了两道浅细的血痕。

倪胭抬手,用指腹轻轻压了一下他脸上血痕周围红肿的地方。

扶阙平静地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望向远处的黑衣人。

倪胭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扶阙算是真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无所不知之人,更别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又或者医理、建筑等。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

扶阙到底是个书生,武艺不精。

这些黑衣人自然是倪胭吩咐杏儿安排的,她已经做好了演一出美人救书生的戏码。

然而……

她似乎小看了扶阙。

她是看不懂扶阙手腕翻转间,掌心中随意抓起的石子儿有什么用。但是她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衣人赶过来的时候,地面忽然生出一阵烟雾,地面上的石子儿像是触动了机关一样朝着黑衣人射去。

倪胭一惊。

阵法。

扶阙抱着她滚落下来的时候顺便布了阵?

什么时候的事情?

倪胭难掩眼中惊愕。

“走。”扶阙平静地扶起倪胭。

倪胭望进扶阙的眼中,他宛如静潭的眸中没有一丝涟漪波动。

倪胭回头望了一眼,困在烟雾中的黑衣人似乎有些迷茫。那样子就像……迷路了。

倪胭很好地掩藏眼中的惊诧。

她一边跟着扶阙疾步而行,一边暗暗思索。

她有些不太相信这些黑衣人这么容易就会被困住。如果是平常的杀手倒也罢了,可夷潜会这么草率?夷潜向来不是个轻敌莽撞之人。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日不久,不太了解扶阙,可是暗中筹谋复仇十五年的夷潜定然不会对扶阙的本事一无所知。

倪胭所料没错。

远处的山头上,夷潜坐在轮椅里。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山林间,扶阙拉着倪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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