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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艳妾(21)

陆霁斐手劲一紧,惹得苏芩蹙眉一疼。

“表妹,怎么了?”郴王心中一急,就要上前,被陆霁斐挡住了路。

男人衣袂飘飘,气质洒脱。“郴王殿下,宴正盛,该多吃几杯薄酒才是。”陆霁斐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郴王的视线锐利而迫人。“对了,郴王殿下还未恭喜臣,喜得如花美眷呢。”

郴王虽对苏芩自愿嫁给陆霁斐做妾一事十分高兴,但又一想到这样花颜玉貌的娇娇儿就要毁在陆霁斐这只疯狗手里,胸口陡然升腾起一股怨怒。

“恭喜陆首辅,喜得美眷。”郴王咬牙,双眸直视陆霁斐。

陆霁斐笑盈盈的勾唇,“能得郴王殿下祝语,下官定然能与姀姀执子携手,白头到老。”

郴王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双拳紧攥,憋的整个人都开始发颤。

“王爷。”夏达伤心之余,还不忘顾及郴王。

郴王甩袖,黑着一张脸径直回到曲水对岸。

夏达恋恋不舍的望着苏芩,紧随郴王而去。

陆霁斐牵着苏芩,气定神闲的落座于宴案后。小丫鬟提着食盒,置下四碟菜果,四碟案鲜。

陆霁斐撩袖,给苏芩斟一杯热烫的梅花酒。

苏芩垂眸,盯住面前的那尾鳜鱼,闷不吭声的捏起玉箸挑了上头煎的黝黑的皮,扔到陆霁斐碗里。

两人本就受瞩目,苏芩的动作自然被众人看在眼里。

一时间,原本瞠目结舌的众人不免受惊过度。这苏三,真是太胆大了。

而苏芩做完这件事后,才觉出不对,她慌忙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陆霁斐。

伺候苏芩的人都知道,她喜吃鱼,却不喜鱼外头的那层皮,嫌腥气。至此,布菜时,红拂或绿芜总是会替她用玉箸剥了皮才送到碗碟里。其实不止鱼皮,只要是皮,苏芩都不爱吃,觉油腻。但归根结底,还是她觉得那皮或黑不溜秋,或皱巴巴的太难看,不堪入口。

自苏府败落,苏芩已许久未吃鱼,方才瞧见碗碟里的鱼,下意识戳过去,就将那皮揭下来扔给了陆霁斐。

这事,是苏芩小时做惯了的。

所谓少小不妨同室榻。苏芩又惯是受宠的,那时她总爱缠着陆霁斐,甚至让祖父发话,两人曾睡一屋。她睡在碧纱橱内,陆霁斐睡在外间暖阁。两人尚小,苏芩在惊蛰春雷滚滚时,上过陆霁斐的榻,然后那人便闷不吭声的抱着被褥出了暖阁,在屋外头坐了一夜,染了风寒,大半月才好。

过去种种,罄竹难书,皆是苏芩做的孽。

如今风水轮流转,苏芩免不了开始怀念小时的陆霁斐。那时候的少年虽沉默寡言,但只要自己软声软语求几句,也会为难的替她办好。哪里像现在,逮着劲的欺负她,甚至还要她做妾!

苏芩回想了一遍小时对陆霁斐做过的坏事,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只疯狗不会疯到要将她小时对他做的事,一一还回来吧?

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浑身战栗,苏芩赶紧端起宴案上的梅花酒仰头灌下,压压惊。

梅花酒用红梅所制,颜色华丽,入口柔和清爽,下腹时尚带余温。

苏龚贪酒,苏芩随了他的性子,也喜吃酒,只是女儿家不好吃那么多酒,苏芩便只好改用些清甜不醉人的果酒。

如今一尝此红梅酒,顿觉浑身舒畅。

而陆霁斐,则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执起玉箸,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苏芩扔过来的鱼皮,表情未有一丝变化。

未见苏芩出丑,反而是陆霁斐处处相互,如此情状,自有不满者。

“苏三姑娘,苏老首辅五服未满,你这又是吃酒,又是吃肉的,不觉太放肆不孝了吗?”说话的是清河侯府的沈宓。

清河侯府虽是钟鼎之家,三代世袭列侯,却亦是书香之族,富贵又清高。沈宓之父仕途出身,乃前科探花,置兰台令史,又被先帝钦点为巡盐御史。有名有权,是继苏芩后,被陈太后看上,给郴王内定的王妃。

苏芩一杯梅花酒下肚,神思已有些恍然。

“祖父说,礼之所以能行,是因礼本于人心。这些做给外人看的东西,苦的都是自个儿。”

苏芩单手撑着下颚,露出一截纤细臂弯,肌肤丰泽,雪白细腻。再看那脸,衬着一点酒色,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更添妩媚风流态。

苏龚在世时,最是不喜这些婚丧俗礼,觉得有违悖论,耽误朝事,至此,一概不守。如此出格之举,苏芩原以为只世间独一份在,却不曾想,后头还能遇到一个陆霁斐。

怪不得祖父日日夸赞,这厮确与祖父有三分相似,只却更比祖父心思缜密,心狠手辣。

酒不醉人人自醉。众人盯着苏芩,满鼻酒香,动了羡慕之心,产生种种幻想。

沈宓立在宴案后,看到众人丑态,暗自攥紧绣帕,然后下意识往郴王那处看去,果然见人也是一副如痴如醉之态,甚至满眼心疼。心疼这样一个美人,竟被陆霁斐拱到了手。

“歪理。”沈宓气急,怒骂出声。

苏芩歪了歪头,突然起身,扬手就将手里的梅花酒泼到了沈宓身上。

一改方才慵懒之态,苏芩正色道:“我苏三的祖父,哪里容得你置喙。”

作者有话要说:某些方面,两个人还是一样一样的……大疯狗现在的脾气很有小时候姀姀无理取闹的风范啊。

第17章

在苏府未败前,苏芩是最众星捧月的那个人。

苏府败后,新帝继位,沈宓上位,被陈太后相中,一朝翻身。她得意洋洋的在贵女圈内暗示炫耀,甚至还想逮着机会狠狠教训苏芩一顿,瞧瞧她那落魄的模样。

她原以为今日梅花宴是她的机会,却不想这苏芩竟成了陆霁斐的妾。

沈宓暗咬牙。

不过只是一妾罢了,便是正妻,看到她这日后的郴王妃,不还要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被泼的梅花酒,沈宓气得连脸都歪了。一个破落户,竟敢如此待她!

“苏芩,你实在欺人太甚!”

沈宓本也是姿色过人,但被酒水泼了脸后,那妆便褪了一半,瞧着有些狼狈,自然不能跟苏芩这种粉黛未施,却明媚妖娆的天生美人比。

“欺人?我欺的,是人吗?”苏芩虽只吃了一杯酒,但不知为何身子却轻飘飘的,脚下软绵,仿佛行走在棉絮之中。她面带红晕的捧着手里的酒杯,斜斜往旁靠过去。

陆霁斐站立起身,慢条斯理的揽住人的纤腰。

沈宓气急,拿起宴案上的酒杯便要泼,被赵嫣然制止。

“沈姑娘,不可呀。”赵嫣然急道。陆霁斐正揽着苏芩,若沈宓这杯酒泼下去,泼的可不单单只是她一个人。

沈宓听出赵嫣然的意思,心头怒火瞬时熄灭,硬生生的咽下了这个亏,憋屈的自己双眸涨红,几乎气绝。

苏芩是个破落户,陆霁斐可不是。

沈宓听父亲说,陆霁斐仗着皇帝年幼,顶着先帝托孤的名头,将大臣的“奏章”,阁臣的“票拟”,皇帝的“批红”,一手操控,其权势可谓遍倾朝野。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地位。

如今的陆霁斐,可不是她沈家能惹的起的。

“姀姀吃醉了酒,本官就不多陪诸位了。”陆霁斐风轻云淡的撂下一句话,根本就没将沈宓放在眼里。

沈宓眼见陆霁斐这副嚣张模样,气得眼泪涟涟,扭身就朝郴王的方向行过去,却不防郴王疾步起身,略过沈宓,拦住了陆霁斐。

“陆首辅,表妹吃醉了酒,还是由本王送她回府吧。”

陆霁斐低笑一声,揽着苏芩腰肢的手渐施力。苏芩娇哼一声,软绵绵的戳着人心窝。

“王爷大致是忘了,姀姀已是本官的妾。本官疼她还来不及呢。”留下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陆霁斐搀着人,翩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