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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不承欢:邪王,榻下训(35)

作者: 猫和柚子 阅读记录

“次与你说过了,不要叫我良妃,随羡儿一起叫母妃,才几个月,便都不记得了?”良妃语气轻柔,虽是有些责怪之意,语气里却还是满满的疼惜。

蔚儿终是轻轻开口唤她:“母妃。”

良妃闻言浅笑了笑,虽然眼角多了几道细纹,却不减她的风彩,看得出来,她年轻时绝对是位倾城的美人儿。

“坐过来,别离我这么远。”那边椅子的女人又轻轻启唇。

她的眼里,竟有些央求的意思。

蔚儿依声前,挪步到她身边,搬开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羡儿可与你说过那些旧事?”良妃瞳眸温煦,语气清淡,柔目望着蔚儿。

“哪些事?”蔚儿不解,直接问了出来。

良妃轻叹一句,缓缓端起面前的一盏茶,呷了几口,又轻轻咳了两声。

“羡儿没有说么?他这孩子,你是他的王妃,本该知道这些事。”良妃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蔚儿清晰感受到,她手的温度不断向自己传来阵阵温暖,即使在这样微寒的秋日,也足够让自己心下和暖。

“皇当初还是王爷的时候,我便已经是王府的侧妃娘娘了,也是因为这样,皇登基后,我便直接成了贵妃。皇那时是极度宠爱我的,特别是诞下羡儿后,一时间荣华富贵仿佛全聚在了华仪宫,自然枪打出头鸟,我也在后宫得了许多危险。贤妃便是最恨我的那一个。”

良妃将那些往事徐徐道来,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贤妃是沈国公的大女儿,她的父亲哥哥在前朝都是极有权利地位的,连皇也要忌惮他们几分,而我只是个八小官之女,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无法与贤妃一族抗衡,沈国公在朝堂之弹劾我父亲叛国通敌,贤妃在后宫也以巫蛊之罪陷害于我,而我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一时间,朝野后宫皆哗然,皇为了不落下众人话柄,命人抄了我的家族,我也被打入冷宫。”

往事如刀,剜着她的心,许是这颗心早已满目苍夷了,所以现在再揭开这些伤口,也已经麻木了。

蔚儿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脸是淡然,是无谓,是不痛不痒,说到伤心处,竟还在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那一年,我的大女儿离佩公主十六岁,羡儿不过十岁,皇为堵住悠悠众口,不得不想出这个法子,将这两个孩子派到西岐做卧底,只有这样才能让沈国公一族安心……”

蔚儿心里狠狠一颤,原是这样,原来他这七年都是担负着这样重的压力,自己一直以为他只是派过来的卧底,却不知道这背后存着这样的无奈。

窗外,秋风卷起地的无根枯叶,一阵一阵,时而落地,时而又随灰尘扬起,一些还不肯轻易罢休的叶子还在枝头晃着,为自己的生命挣扎最后一秒。

“后来,离佩去那里做了最卑微的宫女,羡儿做了下等马童,”说到此处,良妃突然停下,反而抬眼望向蔚儿问道,眼里带着些许期待:“蔚儿,当初离佩寄信于我,说羡儿与西岐一公主相交甚欢,是你吗?”

蔚儿心一紧,仿佛被什么力量狠狠揪住一样,最终别过脸,挡住自己已泛红的眼眶,徐徐开口:“是……是我。”

良妃眼飘过一丝欣慰与满意,漾起满目仁爱。

“后来离佩死了,死于你的母后手,离佩以自己年轻貌美企图接近你父皇而获得情报,她得逞了,可是最终被你母后识破,我从不怨什么,这事本是离佩的错,羡儿做的却很好,几乎每年都能向北燕报告许多情报,最终去年陵阳之战北燕一举战胜……”

良妃见蔚儿已经啜泣不已,便止了声,右手覆了她的背,眼满是自责之意,只能轻轻安抚:“好孩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对羡儿有恨,暂且全怪在我身。”

蔚儿胸口一起一伏,情绪激动,思绪又将往事带回了自己的脑海,晃晃然,已经七年之久了……

此刻,心旌如宫外的秋水,澜起波纹阵阵,任凭自己怎样努力去克制,也始终平静不下来。

她想逃……想逃离这里,一切往事来的那么措手不及,让她还来不及捋顺。

原来,自己所接触所看明的那些事,只是他的冰山一角罢了,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他这么喜欢……一个人尝孤怅吗?

最后,她只能故作镇静,找借口想要逃出去:“母妃,五嫂该醒了,我去看看。”

“好,难为你还叫我一声母妃。”良妃不再强求,也知她是有意要离去,便挥挥手默认。

她慌张离去,没有再去皇后偏殿,而是直接回了王府,一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一次,她彻彻底底知道了他的过往,他的不堪与荣耀,他的酸楚与尊贵,他远远自己心的那个十九更坚韧,那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才能让他现在对于这些事如此云淡风轻,如此无痛无痒。

犹记得幼时自己曾经问过他从何处来,为何会在宫里做马童,而他只是淡淡简单地回了一句“命定如此,不过遵命耳,公主不必多问,倒污了您的尊耳。”

现在想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多无奈。

正文 75.第75章 离别

孟冬十月,北风徘徊,正是天气转寒的时候。

初二这日,夏侯羡离府,陶婉幽早早起来梳妆,蔚儿借染了风寒的缘故连门都未出。

王府门口,婉幽哭红了眼眶,满脸不愿:“王爷要好好照顾自己。”

夏侯羡骑云弄,与陶婉幽寒暄了几句,后问众人道:“王妃呢?”

那郑元走前道,弯着腰恭敬回答:“王妃染了风寒,还在屋内。”

夏侯羡心下叹息,不再流连,随即调转马头,夹了夹马腹,驰骋离去,扬起阵阵尘埃。

出了京都,已是人迹罕至,碧沉沉的天空时不时飞过一阵阵雁群。

旁边的树丛慢悠悠的走出一个女子,穿着一件浅黄色罗裙,衣服全被晨露沾湿,头发挂着枯黄的树叶,鬓两边的发丝被树枝勾的散乱,脸素的一点儿脂粉也没有,直勾勾地盯着前面驾马而来的男子。

“吁——”

夏侯羡拉住缰绳,云弄慢步走到这女子身旁。

夏侯羡低头望着地下站着的这个女子,忍不住嗤笑道:“我知道你指不定在哪个地方藏着呢,怎么弄的这样狼狈?”

蔚儿垂下目光,睫毛轻颤,嘴硬道:“来这里刚巧碰着了你。”

夏侯羡无奈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是不是昨夜在这藏了一夜?这下子要真的染风寒了。”

说罢,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扎好系带。

秋风袭来,将那披风吹的飞扬,发出了细微的“飒飒”声。

蔚儿一个抽鼻继续道:“反正现在染风寒你也看不见了。”

说着,夏侯羡心一紧,立刻伸手搂紧了蔚儿,下颔正触着她发顶,徐徐才俯身,刚准备想吻她的唇,却被蔚儿抢先儿轻巧地躲开了。

蔚儿从他怀里跳出,趁他分神之际,立即踮起脚尖在他右脸颊小啄了一下,后又迅速与他拉开了约一米的距离,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望着他。

夏侯羡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早已无奈叹息,后又扬起嘴角弧度盯着她道:“你呀你,不知耽误了我多少时间。”

“王爷快走。”蔚儿闻言知分别已是在所难免,便狠心别过头,不再看他。

夏侯羡没有再迂回流连,心里却是沉沉叹气,而后转身跨腿直接了马,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立即将她也抱马,携去南楚。一旦自己去了南楚,没了在北燕的权势,不能处处护她周全,反倒是会害了她。

蔚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得耳边一声“驾”,夏侯羡早已绝尘而去,连背影都那么决绝。

蔚儿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那身墨衣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