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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292)

我咬着牙,不再说话。

隔了好久,才感觉他伸手碰触到了我的身子。我只觉得浑身一颤,我终于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他定是去找了东西来垫脚,只因这里离地面还太高,纵然他是男子,也是够不到的。

我以为,伸上来的,会是匕首。

却不想,只是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

着实,吃了一惊。

用石头,哪怕再锋利,要想磨断这么多的藤条,又该化去多少时间啊?

“先生……”

他喘着气应我:“嗯?”

欲开口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一定很累了,那些话,等着下去的时候再问。此刻,给他保留一些体力,我也需要快些挣开这些藤条。

他倒是不在意我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努力地加快地手上的动作。我深吸着气,唯有那摩擦的声音,在我的耳畔一遍一遍地响起。

中间,夹杂着他急促的呼吸声。

而我,那种无助的感觉,终有是渐渐地散去。诚如我说的,他给我的感觉,太平静了。让我可以,什么烦恼,都不去想。

只是啊,如今的先生,还是多年前,我认识的他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身子突然往下摔去,我禁不住轻呼出声,却是撞进一个怀抱。他抵不住,抱着我摔倒在地上。

听他闷哼一声,我吃了一惊,忙慌张地爬起来,回身查探他。

那副容颜就这样撞入我的眼帘。

依旧那般美得,摄人心魂。

如第一次,我在雾河边上的山洞里,揭开他的面具时,看到的一样。

他真的,是韩王!

指尖一颤,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撑着身子欲起来,却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我瞧见,他的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落在一旁的石块上,亦是。

磨了这么久的藤条,他连着整条手臂都颤抖不已。

而他的右手,却是异常干净,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甚至觉得,他方才去找了这么多的树枝和泥土来垫脚,他都未曾用上这只手。

眼前,仿佛又闪现昨夜,我们摔下来的那一幕。

那时候,我分明瞧见他抓住了索桥的桩子,却只是极短的时间,又放开。而此刻。我终于知道这是为何!

青阳没有骗我,她说的,都是真的。

在南山落崖那一次,他为了救我,废了右手!

想到此,只觉得心头狠狠地刺痛。

所以,他不是放了手,他是根本,抓不住。

先生……

俯身去扶他,他的左手还是不住地颤抖着,掌心还有鲜血流出来。很多细小的石末深深地嵌进内里,看得我一阵心酸。

他却淡声问着:“可有哪里受伤?”

我怔了下,终是摇头。只是浑身被勒得好疼,全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我想,若不是这索桥下面铺着这么大的藤网,这么摔下来,早就死了。

他又道:“前面有一个深潭,我去洗洗。”说着,自己站了起来,也不看我.径直朝前走去。

我迟疑了下,终是跟着站起来,走在他的身后。

他也不回头,只缓步往前走着。瞧着他清瘦的背影,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人走了一段路,才真的瞧见他说的那个深潭,他蹲下去,将左手进入潭水中。我迟疑了下,终是走上前,挽起衣袖,伸手,握住他的手,小心地帮他清洗着。

他的指尖微颤,却是没有逃。

我轻笑着,开口:“如今,我该称呼你什么?先生?王爷?还是太子?”说话的时候,侧脸,直直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头看我,薄唇紧抿着,只偶尔微微皱眉。我知道,将掌心里嵌入的杂物取出来,会疼。

半晌,才听他低声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如何称呼我?”

他的话,倒是让我怔住了。

他却将手从我的手中抽出来,我一下子未曾想到他会如此,吃了一惊,却见他径直起身。

“先生……”我脱口唤他。

猛地。又怔住。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在我的心里。始终,是我的先生,不是么?

他不是韩王,亦是不是什么前朝太子,他只是我的,先生。

明显瞧见他的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并禾停下脚步,而是径直朝前走去。

我站起来,撕下一块衣袂追上去,走在他的身侧,小心地缠上他的手。他不拒绝,由着我做。

我咬着唇,好多的事,我要问他。

我说过的,他,欠我一个解释。

才要开口,却见他突然抬手推开我,猛地退了一步,他的身子抵着一旁的壁沿,弯腰咳嗽起来。

我大吃一惊,居然,呆住了。

那时候的三年,每次他重咳不止,我都只能是,隔了那层纱帐,看着。

而如今,于我来说,那层纱帐仿佛已经成了我生命力与他之前无形的隔阂。

没有也似有。

“科……”他还是咳着,低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只瞧见,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着,若没有身旁的壁沿,他怕是,连站都站不住。

“先生。”

跨住了那一步,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扶住他的身子。

他说不出话来,咳了好久好久,才终是缓缓平复下去。我只是觉得有些心惊,他的咳嗽之症似乎比那时候,还要严重了。那时候,我也从来,未见过他咳得这般严重的。

扶他就着壁沿坐下,他背靠着,急促地喘息着,脸色煞白。

他推开我,嘶哑着声音开口:“转过身去。”

我怔了下,终是转身,低语着:“先生还怕我看见你这样么?”

背对着他,我瞧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重重的呼吸声。

他给我的感觉,总有种无法接近的难。

以往,是隔了一层纱帐。

后来,是那张水光银色的面具。

现在,却是我再也猜不透的,他的心。

徐徐的凉风吹过来,将这崖底的草木掀起一阵“簌簌”的想。今日,阳光明媚,抬眸,还可以瞧见斑斓的颜色。五彩的光洒下来,多像是我曾经在他房里看了三年的轻丝纱帐啊。

不必回头,我亦是知道,此刻我与他之间,又染起了这一层纱帐。

听他低倦嘶哑的声音传来:“从未想过这么多年,我竟为自己培养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那话里,似自嘲,却又像是,骄傲。

我只觉得浑身一震,忍不住回身对着他,他的脸色较之方才好了一些,这一次,却不再说要我转身的话。

握紧了双拳,我开口道:“我是先生的棋子,先生这般料事如神,如何会是从未想过呢?”

不是么?不管是夏侯子衿中毒一事,还是昨日两军对战的计策,他都猜得那般准确无误!

闻言,他的眼底似乎染起了一抹震惊之意,我继续说着:“先生昨日的一步棋,真真让人惊叹!你用十多万的大军假意偷袭天朝营地,实则,不过是算准了天朝主帅会猜中你的计划而带痛夜袭北齐主营。届时,只要砍断索桥,生擒天朝主帅,还怕你们北齐十多万的大军会牺牲么?”所以,那索桥也是他派人砍断的,只是,他没想到,来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