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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93)

外头安静了一刻,马上又响起来:“回……回皇上,草民只两个女儿。”

只两个女儿……冷笑一声,在外头,他从来不说,我也是桑府的小姐。

十六年来,一直如此。

如今,对着皇上,他亦是如此。

安放于膝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心里的感觉,叫做难过吧?

可,我却不想哭。

对着他们,我早已经忘记了,何为眼泪。

身边之人略微提高了音量,开口道:“哦?可朕怎么听说,桑府,还有一个三小姐?”

心,猛地一颤,皱眉瞧着面前之人。他想做什么,我似乎,越来越不明白了许久,都不曾听到外头之人再答话。

而后,是李公公尖锐的声音:“没听见皇上问话?”

这个李公公,总是咋咋呼呼的,可是为何现在听起来,我隐隐的,有些得意啊,桑梓,原来你这么坏。

真想笑,可,却不是开心的笑,也许,叫苦笑。

可是,就是想笑了。

他的大手伸过来,捉住我欲要逃的手,依旧冷着脸叱喝我:“朕说了,不许笑。”

我知道我知道,不应该笑的,外头跪着的,可是我的爹,多么严肃的时候啊,我居然会想要笑。

夏侯子衿,你也觉得我,没心没肺,觉得我不孝么?

爹的声音终于又,再次响起:“皇……皇上,那……那是妾生的女儿,不……不能算是我们桑府的小姐。也……也入不了您的眼。”

妾生的女儿,不能算桑府的小姐。爹,您说的,真好啊。至此,我方知,原来顾大人,并不曾,提及我入了宫的事情。可,现在的我,有点感激他,不说出我如今的身份。我不希望,因为现在的我,而又能让我的爹承认我这个桑府三小姐的身份。

心里真堵,我怎的,有点想哭了呢?

好像,委屈。

从来,没有如此刻般委屈过。

在他的面前,在夏侯子衿面前。

好丢脸,不是么?

他的大掌包裹着我的手,好温暖。其实,明明没有那么暖的,他今日穿的不多,本来,都就不暖。

那我,怎的就觉得暖了呢?

心暖么?

抬眸,面前之人却不看我,只转向御驾外头,沉了声道:“桑匀,你可知,朕生平最讨厌什么?”

忽然转换的话题,绕是我,都怔住了。

想来,我那爹,又怎知,他最厌恶之事?

果然,未隔半晌,便听爹道:“草民不……不知。”

他也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开口:“朕最讨厌,如你一样的人!”

“皇上!”外头之人惊呼一声,而后李公公叫道:“作死啊,这么大声,惊扰了圣驾,要你全家陪葬!”

诧异地看着面前之人,他说最讨厌和我爹一样的人……

不知为何,鼻子突然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忍不住便要流下来。

他的话,他们都不明白,可,我明白了。

如我爹一般的人。

狠心不要自己孩子的人。

是么?

夏侯子衿,你告诉我,你是这个意思么?

他却是又笑了,这回喝斥的,却是李公公:“小李子,朕看是你活得不耐烦了!桑老爷可是荣妃和惜嫔的爹,你有几个脑袋,敢如此说话?”

只听“扑通”的一声,李公公忙道:“皇上恕罪,奴才……奴才……”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要骂李公公,他是指桑骂槐。

未待我反应过来,他却忽然起了身,我吓了一跳,抬眸瞧他的时候,终是没忍住在眼眶里转悠的东西,一下子,流了下来。

他皱眉瞧了我一眼,咬着牙道:“出去别给朕丢脸,否则,朕定好好收拾你他虽是恶狠狠地说着,可,我却一点都不怕了。

我哪里会给他丢脸,他这是在,给我出气呢。

抬手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我猛地又想起,脸上的药水来。

苏暮寒只说水可以洗去,殊不知眼泪会否洗得去?可,不管如何,我都不敢抬手去擦,只要我不擦,即使泼上的是水,也不会有问题。

他拉着我出去,我慌忙爬起来,跟在他的身侧。

只听一阵齐刷刷的声音,羽林军全下跪了。

他们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忽然觉得紧张不已,被他拉在身侧,一步步走下御驾去。

我终于,清楚地看见了他,我的爹。

他正匍匐在我的脚下,身子哆嗦着,一动都不敢动。夫人带着一群家奴,也直直地跪在后头,同样的不敢动。

李公公的脸上显出一丝讶异,忙起身上御驾取了裘貉来欲为他披上,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再也不敢上前。

侧脸瞧着身边之人,他站得可真直啊。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他的身姿如此挺拔,泠然的神色,完整的,王者之风。

他拉我上前,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忙又道:“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我冷笑着,娘娘千岁?他可知我是谁?

夏侯子衿冷眼看着底下之人,将我揽过去,浅笑道:“桑匀,抬起头来。”

爹的肩膀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许是有着方才李公公的喝话,他迟疑了半晌依旧是不敢。

“朕要你,抬起头来。”他又说了一遍。

我觉得心跳愈发的快了,他在我肩膀的手却是微微用了力。

我记得,方才出来的时候,他说过的,不能给他丢脸呢。

嘴角缓缓地牵出笑来,睨视着底下那称为我爹之人。

他终于抬起头来了,那目光,从夏侯子衿的脚上,一直顺眼着明黄色的龙袍往上。他比我高出一个多头啊,所以,爹自然是在未及瞧见他的容颜之时,便先瞧见了我。

瞧见那双眸子猛地撑了撑,他的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的颜色。颤抖着唇,望着我,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指着我,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听夏侯子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真是大胆,朕的檀妃也是你能指着的!

闻言,爹才猛地反应过来,慌忙又低下头去,哆嗦着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他倒是不追究,只笑言:“不知者不罪,朕,不怪你。只是桑匀,朕问你,朕的檀妃比起你的两个女儿来,如何?”

爹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直直地看着他,轻声道:“嗯?”

缓缓地,拉住他的衣袖,他却是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能出声。

此刻,突然听得前面的夫人惊叫一声,我抬眸看过去的时候,见她只看了我一眼,便昏厥了过去。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难道我竞生得这般吓人么?

爹似乎意识到了身后发生的事情,却是不敢回身去看。只咬着牙道:“自然是……是檀妃娘娘更甚一些。”我清楚地瞧见,他额角都有汗水滴下去了。

夏侯子衿却还不放手,又笑问:“什么更甚?美貌?才智?还是全部?”

“全……全部。”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