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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古代无限流(175)+番外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茫然里又带着期待。他们面面相觑,猜出彼此都是被“仙师”找来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找来做什么……这时候,一道温润嗓音从风中飘来,一并飘来的,是一本戏。

《寻梦记》。

“仙师”说了,自己写了这本戏之后,总想寻人来唱。只是找了几个戏班子,都不算满意。他们总有叫好叫座的旧戏去唱,对这种从来没见过、听过的本子是半点儿没有兴趣。“仙师”听那些戏班子说完,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做了决定,自己组人来排练唱来。

总归他找到的人也再也没有其他事儿做了。

——后来的日子里,班主才知道,与其他人相比,自己从前的情形已经很不错。

虽然没了老婆,儿女也与他离心,可至少他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什么人,祖宅又在哪里。不像其他成员,他们很多其实是被卖、被拐的。就连听到“景州”这两个字,都要茫然片刻,才慢慢意识到,此地离自己从前的家实在甚远。他们纵然是被“仙师”救下,也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

第127章 惩戒

有人因此颓丧,终日郁郁不乐,自然也没参与《寻梦记》的排练。

班主原先不想理他。但念及自己分到的职责,到底多说一句:“仙师找我等来,可不是为了拿银钱吃食白养着咱们。”

这话不是他给“仙师”戴高帽子,而是真真切切的事事。一群人来到这院子后,每日晨起都有人来送菜,隔三差五还有肉吃。

他们把人拦下问过,却没打听出什么。只知道有人事先在他们那儿付了钱,让其每日送约莫够二十人吃的食材过来。

眼看送菜人的目光一点点变得狐疑,班主做主把他放走。

再回想眼下情形,他茫然更多,却到底决定:“仙师待咱们这般好,咱们也要不辜负仙师期待。好好排戏,这便是最要紧的事儿。”

往后日子里,班主果真像是自己说的那样紧盯排练进度。他也尽力去劝那些颓丧的人,有的被劝回来了,觉得班主说得不错。总归回不去家里,不如先找个能活下去的营生。

有的继续闷闷不起,却也没持续。在房中一动不动、只躺在床上的第三天,那人就消失了。

班主是头一个发现这点的人。他有意外,也有隐隐不安。可等其他人来问时,他还是把那点不安压了下去,平静地说:“他既不想吃仙师这碗饭,咱们也不能勉强。仙师已经把人送回去了,咱们余下的人,还是安心排练。”

不知道是不是“送回去”这句没说好,当日之后,竟然又有几个开始撂挑子的。觉得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干,就能回家。

不过,和前面那人一样,他们也没撂挑子多久,就在众人眼中消失了。

约莫是觉得这么一来,戏班子的人手要不够用,“仙师”转天又送了新人过来。

一群人磕磕绊绊地磨合。好在被“仙师”选来的原本就有出身梨园的人。有他们指点,戏总算是排了下去。一日日下来,愈发有了形儿。

有时班主把自己当做观众,其他人在前面唱,他自己就坐在院子里听。听多了,也开始摇头晃脑,跟着小声唱起。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有数个月。终于有一天,“仙师”再度现身,告诉众人,他们该给旁人表演了。

听到这个消息,班里一些人对待了数月的院落依依不舍,另有些人则开始振奋期待。班主脑子里却是另一回事儿,他悄悄琢磨,如果在这个时候违抗了“仙师”,其他人走了,自己却独一个留在院子里,是会安生过下去呢,还是会像前面那几个人一样“消失”?

这念头一出,班主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面儿上不显露,反倒笑道:“我想起来了。从前听戏,那些戏班子总有一个响亮名头。咱们排练了这么久,却是没来得及给班子取名。”

“我从前听说过一个名字,仿佛是叫‘乐善班’的。”有从小被父母卖进戏班,后来又被拐到景州的女郎提议:“不如咱们也直接叫这个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在场其他人听了,都没提出什么意见。如此一来,众人班子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班主像是从前一样,给“仙师”供桌上上了三炷香,喃喃说了一些后续的计划,而后预备上床睡觉。

可是他正要挪动脚步,忽而听到一阵风响。紧接着,烛火被熄灭,“仙师”的声音再度穿了过来。

不像是平素那么和颜悦色,而是沉了许多、冷了许多,问班主:“你怕我?”

那会儿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班主惊诧地发觉,自己竟然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他一定很早就猜到,“仙师”怕是没有表面上那样宽和慈爱,反倒是——

“小人冤枉啊,”男人跪在老狼神像前,又惊又乱,满眼都是慌张,“小人不知那是‘邪道’,祖师爷爷明察!定要明察!”

白争流冷笑,“你不知道那是邪道,你去程家画什么阵?”

班主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仙……啊不,‘邪道妖人’说了,他教我的阵,是为了让程家那女郎喜爱我们的戏。我们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根本没法在景州城站稳脚跟。除非有程家这样的大户,愿意在最开始时拉我们一把。”

“哦?”“老狼神”的语气似乎缓和了很多,“竟是如此吗?”

班主用力磕头,“自然如此!自然如此!若是知道那是邪道,知道那是害人的玩意儿,我怎么可能去做?”

白争流不言。“老狼神”沉默、冷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让后者愈发战栗。

“祖师爷爷明鉴,名鉴啊!”

得不到回应,班主更是惊恐。他额头上都多了血痕,倒是当真用力。

“你若真让我‘明鉴’。”这时候,班主耳畔像是吹过一阵细细的风。他汗毛都炸了起来,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敢动作。正担惊受怕之间,终于等到了“老狼神”的下一句话。

“我便是要知道,”白争流蓦然抬高了嗓音,“到了这种时候,你如何还要说谎?!”

班主:“……”

班主:“……!”

“不曾,小人不曾啊!”班主的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整个人抖若筛糠。想要为自己证明,偏偏他越是这样,白、梅越是能够看出他的心虚。

如此听班主翻来覆去说了许久“不曾”。白争流叹口气,把最后一句炸了下去。

“你说着‘不曾’,却连血肉生祭的事儿都能做出。我们戏行当中,是容不下你。”

班主如遭雷劈,“不,不。”

白争流冷漠地说:“限你于今日之内,去程家阐明事实,而后听他们处置。”

——其实原本是想让班主去官府的。但白争流转念一想,又觉得以班长所作所为,去了官府,反倒是让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