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云裳(109)+番外
秋霜领命退下，不消一会又转回，只是后面还跟了个丫头。
一见这么大阵仗，晓儿赶紧跪下行礼：“见过老太太！见过五小姐、七小姐、八小姐！”
杨嬷嬷道：“你叫什么名字？”
晓儿惶恐回道：“奴婢，奴婢晓儿。”
“那三小姐不在清悠院里、不在府里的事也是你告诉七小姐的？”
晓儿更是没有半分迟疑答道：“回嬷嬷，这事确实是奴婢禀告于七小姐的。”
“那好，”杨嬷嬷沉静的眼睛盯着她，仔细问道，“你这模样顶多是个外面侍奉的粗使丫头，主子在内院厢房之事你怎会探听得到？”
晓儿抬了抬头，眼睛闪烁了几下。
刚鼓足勇气想开口回答，却听杨嬷嬷严声道：“你既然是三小姐院里的丫头，所为的自然也是主子，今日此刻你最好起誓能是真的，若是有半分虚假……你也不是刚进府里的丫头，欺瞒主子的下场想必你也是心中清楚的，就不必我再提醒你。”
后果是什么，晓儿很清楚。
上月八小姐屋里有个丫鬟自认为是家生子，想要调到七小姐屋里去，不但看不起八小姐，整日在其他丫头跟前吹嘘自己以后会去贺馥院伺候七小姐，更大胆的是偷了八小姐的首饰出去变卖补贴家里……
孟如穆一向打扮素净，首饰都放在盒里，钥匙交给这个丫鬟保管，谁也没想到她会钻了这个空子，居然胆大包天。
后来不知怎么就发现此事，按理说家生子都是府里老人的后辈，再怎么也不会惩罚太严格以免伤了人心。
可不知是怎么的，偏偏被老太太知道了，向来看不惯这等奴大欺主的事，又心疼被蒙在鼓里的孟如穆，便插手此事，将那丫鬟打了十几个板子，差人送了回去，并通知以后再也不用这家出来的子女。就算用，也不会安排进内院。
虽然惩罚不重，但此举却震慑了孟府上下，平日里懒散好恶的下人们也都将心思收了不少。
晓儿进孟府足有五年，自然是很清楚的。
她心思转了又转，终于一口肯定：“嬷嬷放心，奴婢见到了听到了什么，此时便是说的什么，绝不添油加醋，也无半分虚假，若是老太太与众位小姐不信，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好了。”孟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听到什么原原本本说出来便是，若是你扯谎，可不是打板子撵出去这么简单。”
孟老太太这话很是让晓儿心头一虚。
她原本就只是隐约听见内院紫竹与他人的交谈内容，还并不是完整的，只是零碎些微。原本也只是想在七小姐跟前得个脸，谁知孟老太太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惩罚……
晓儿原本确定自信的心一下有些虚了起来，使劲回想当时听到的话，又忍不住猜测会不会三小姐真的只是病了？
晓儿心思活络，此时却有些前慌后怕起来，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时却像是堵住了喉咙，迟迟说不出半个字。
孟如襄见她一副不确定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道：“这丫头，方才还信誓旦旦地，怎么让她说出实情却又吞吞吐吐的，莫不是……”
她还未说完，门外便有丫鬟报老爷到。
屋内顿时没了声，帘子被丫鬟高高打起，孟安霖跨步走了进来。
嫁杏有期 一百三十九回 发誓
孟安霖还穿着官服，并未换下常服。他进门见这副问审的架势，只是皱了皱眉。
他向孟老太太拱手：“母亲。”
孟老太太看了晓儿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冷着声道：“你回来的正好。”
“怎么回事？”孟安霖目光锐利，一一扫视过屋子里的几个女儿。
他缓缓走到孟老太太身边坐下，丫鬟上了茶之后退下，孟安霖执起茶杯喝了一口。
孟老太太闻言将手里的佛珠捏了又捏，一副不愿意说起的模样。
她不愿意说，自然有杨嬷嬷应声，上前向孟安霖解释了整件事情。
听到孟如尘不在院子里，不知去向时，孟安霖猛然眯起眼睛，用满含锐利的目光射向跪着的晓儿，沉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晓儿抬头看了面沉如水，严厉威严的孟安霖一眼。视线快速地往下看着地面上铺着的红色锦绣花团华贵地毯，心里头却更加慌乱：“是......是，回老爷，奴婢发誓，奴婢听到什么此时便禀告的什么，绝不会有半句谎言，说的话句句属实！”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下了决心要在七小姐跟前得脸，自然就不能回头。
“那好，我来问你。”孟安霖端起茶碗，用茶盖撇了撇茶浮，冷声道：“既然你声称三小姐没在院子里，那为何如今只有你一人前来，而非其他人一起来？况且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二等丫头都未曾来，就你——一个粗使丫头来了。”他眼皮抬了抬：“你作何解释？”
“父亲这还不明白吗？大约是三姐身边的大丫头们弄丢三姐姐，可又害怕受罚不敢声张，只想着隐瞒此事，也好有多余的时间给她们收拾细软跑路罢了！”孟如襄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嘲讽意味十足。
孟安霖瞥了孟如襄一眼，继而再看向晓儿：“是与不是？”
晓儿眼里又是惧怕又是慌张，她快速瞟了一眼孟如瑶的方向。
见七小姐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她便给自己稳了稳心神，一咬牙点头：“是，正如五小姐所说的那般，有可能是内院侍奉的姐姐们是怕惩罚所以隐瞒着，没想到却教奴婢无意听到了。老爷你别看奴婢虽说只是个粗使丫头，可三小姐失踪这么大的事奴婢怎么能够帮着瞒天过海？而且加上奴婢一心想着三小姐的安危，怕误了救人的时辰，便赶紧跑来禀告！”
“派人去清悠院看了吗？”孟安霖忽然问道。
杨嬷嬷恭敬回话道：“回老爷，已经让秋霜再去了，还未曾回来。”
听到这话，孟安霖面色有些晦暗不明，但却并不好看。
一旁的孟如瑶见情形适宜，便开口温言宽慰道：“父亲祖母放心，说不定是这个丫头听错了，三姐姐这么知书达理的，怎么会大半夜外出还彻夜不归？再说这府里府外都有护卫家丁，怎么着也不会轻易就将大活人这么带了出去，除非是有人强行带走，除非......除非那劫人的会飞，否则我是绝不相信三姐姐会做出这等事。”
她言语表面虽然是为孟如尘说情，但字字斟酌，其实隐含的意思却并不是如表面那般。
一向与孟如瑶作对的孟如襄忽然笑了一声道：“七妹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和气呢？在就是在，没在就是没在，等秋霜回来不就知道了，你这么早下断言，待会可别打自己的脸。”
孟如瑶秀致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很快又展开，言语里的和气与无奈就像是面对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五姐姐难道不希望三姐姐平安无事吗？不管是三姐姐被掳走也好、生病也好，都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怎么听五姐姐的意思倒像是盼望三姐姐出事呢？父亲常教导我们姐妹间要相互扶持、恭敬友爱，难道五姐姐都忘了不成？”
孟如襄再笨也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又碍于孟安霖在场不好发作，遂只好瞪了孟如瑶一眼，不作出声。
孟如瑶面上才终于缓缓扬了一丝笑容。
......
一盏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快秋霜回来了。
见到秋霜后孟如襄几乎是迫不及待抢先问道：“怎么样，三姐姐在吗？”
秋霜看了孟老太太一眼，又看了孟安霖一眼，垂下头后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奴婢去清悠院时，紫竹等近身侍奉的丫头说什么不让我进门，奴婢一人前去进去不得，只好返回后又带了几个婆子硬闯进去后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再抬头，看着孟老太太说道：“三小姐确实不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