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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云裳(207)+番外

作者: 玺留 阅读记录

此时听来,倒像是慢慢回过味来。

大太太不可置信。

几人沉默半刻钟后,大太太深吸一口气,对孟如瑶道:“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你祖母父亲说。”

孟如瑶疑惑地看着她,不解问:“母亲这是何意?”

“你出去便是。”大太太的口气不容置喙,还带着一丝强硬。

孟如瑶虽然心里头有些紧张,但还是依言退出去了。

大太太看着自己的婆婆与丈夫,慢慢起身道:“老爷,如瑶她没能进东宫,是世事无常,我不怪谁。但她只不过是想有个好人户嫁了,这也不算是什么难办的事,至多是名声上有些受人非议——”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孟安霖,忽然双膝一屈:“望母亲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此回能帮帮她。”

孟老太太看着她,面色有些难看:“你应当知晓,安平王世子刚死了发妻,而且府院里还留有一个长子,七丫头是嫡出,却矮下身段去做了填房——这无论是对于她自己还是孟家都不是好的。”

“媳妇知道,”大太太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媳妇十五岁从宜阳嫁入孟家,有整整十七年了,虽不说劳苦功高,但至少也是有所付出,望母亲看在我为孟家操持多年的份上,帮帮如瑶这一回!”

她深深地叩首下去,从姿势仪态完全可以看得出她十分的诚恳。

孟老太太看着她这般模样,原本的怒火已然散去了大半。

孟安霖却阴沉着脸不言不语。

叩拜下去多时的大太太感觉到孟老太太并未有所回应,立即抬起头又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母亲说,不知母亲可否允许?”

单独谈?

孟安霖眉间一皱,十分不虞:“有何事在这里说便是,何须独处?”

谁知孟老太太却出声同意了:“去内室吧。”

孟安霖一怔,回头去看孟老太太,却只看到她被秋霜扶起来往内室走去的背影。

大太太神色一凛,顿时再叩拜:“媳妇多谢母亲体谅。”

孟安霖被独留在正厅里,不能听到谈话顿时觉得心慌难忍,等了半刻钟后,他刚要起身离开,却听见布面帘子被掀动的声音。

“老爷。”大太太见了孟安霖,温柔地笑了笑。

孟安霖眉头一皱,一旁的秋霜却请他进去。

孟安霖带着满腔疑问进了内室,见孟老太太面上的怒意已然消失无踪,换之的是凝重的表情。

“她给您说了什么?”

孟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她说,她现如今身子能好起来,原是之前的亏空大补,其实内里已然有些损伤,而这些损伤是无论吃多少补药与方子都是治不好的。她现在的唯一心愿便是七丫头的婚事,倘若我允了这事,她便代替元家写一份同意书,以便于你以后续弦。”

正室发妻死后,若是想要再娶,需得亡妻娘家出一份同意书,若是没有这个同意书,那续弦之事也就是泡影,根本无法进行。

大太太深知自己的身子如今算是强弩之末,边缘支撑下才像是有好转的迹象,其实说不定哪一日便会倒下,撒手离去。

若是在这段日子里孟如瑶不能出阁,那么便要等到三年后再行议亲了。

有这样一个历史的姑娘,且那时候的孟如瑶已然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想要议门好亲,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她用这条件换孟如瑶一个安稳,也算是值当了。

孟安霖一愣,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发展,他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较好。

母子俩相坐无言半晌,孟安霖才问:“那母亲便同意了?”

孟老太太悠悠地叹了口气:“她若是这一去,你就得守一年,我如今年纪大了,府里没个主母操持,这偌大的府邸要怎么运转?且你人在官场,有许多后院女眷的事你也不方便出面,尽早再娶必然是好的。”她顿了顿,“我自然是应了。”

嫁杏有期 第二百六十七回 改变

“可她若是以这为借口先取得您的点头,后又是假的如何是好?咱们.......”孟安霖迟疑着道。

孟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一声冷哼从鼻腔里发出来,带了十足的鄙夷:“你就只是关心她身后事,你这个做父亲的可有替自己的几个儿女打算过?”

孟安霖不注意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被她这么一句嘲讽,顿时回过神,有些尴尬地讪笑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这方面是没有想的周到。”他又不死心的迟疑着问:“我这不是担心她空口白话,想以这事为条件,好让您同意么,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在欺骗您?儿子断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再怎么他也是亲生儿子,孟老太太见他找了个圆满的借口,也不再紧着不放,而是道:“这方面你放心便是,我已唤了方大夫来问过了,她的身子最近忽然转好只是表皮之相,最终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慢耗时间罢了。再如何她都这样了,唯一的心愿我这个老太婆再如何也得替她圆了,也不亏我与她婆媳一场的情份。”

孟老太太高瞻远瞩,早已将所有的前景后事都理清摸顺了,自然是不用担忧什么。

孟安霖最终无言以对,只得讪讪地点了点头。

*********

安平王府的三房里,孟如襄的丫头正与她说着话。

“三少奶奶,奴婢方才路过戚姐儿的廷芳斋,偶见同乡的小树与她说了几句话,却是忽然瞧见有丫头从戚姐儿的内厢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奴婢一瞧觉得不对劲,便跟着她上前去瞧,只瞧见她走到后院的杂物间,将那袋东西全都丢了进去。”正房院里的雾香在孟如襄嫁过来时还只是个打杂的粗使丫头,后来因着眼尖手快、办事利索被孟如襄看重,做了正房院的二等丫头,专门帮她盯三房的各色人。

且她也不负孟如襄所望,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会来禀报。

“那包东西是什么?”孟如襄问。

雾香有些气愤:“奴婢觉得可疑,定是要跟上去察看了。可少奶奶您瞧我看到了什么!”她歇了歇又才道,“竟是一些香粉胭脂、瓜果物什,全都堆砸在一起,已然分不出哪是哪了,可奴婢却一眼认出来,这不就是您这些天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吗?”

“原来是这样。”孟如襄冷笑一声,顺手将桌上的青色花纹的汝窑茶碗打翻,茶水流落了一桌,水渍顺着褐色檀木的木几上,“你可看清楚了?”

“奴婢替少奶奶办了这么多回差事,难道您还不相信奴婢所说?”雾香言辞灼灼,“奴婢可看得一清二楚,您特地给她在南湘斋买的梨白粉与丹蔻脂,那盒子上还印有南湘斋的印子,奴婢绝不会认错!”

既然提到这,孟如襄就算开始只信了五分,现在也已然变成了十分。

“这个小妮子倒还是脾气大,我都这样低三下四的去给她送这送那的,她就是当我是仇人一般,处处与我作对。”孟如襄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爷的份上,我又何苦这般委曲求全!”

雾香刚想要开口帮腔,这时外头进来一个妇人,面带三分笑容:“方才瞧见姑娘们都立在外头,还想着少奶奶是在休息,没想到雾香姑娘在里面。”

郑乾家的是孟如襄的陪房,虽然与孟如襄不是很亲厚,但她却是孟如襄身边最为年长的妈妈,孟如襄好歹记着赵姨娘的话,对她是有几分客气的。

“妈妈进来怎么不说一声,这些丫头被我惯得真是没个规矩了。”孟如襄此时心情正不快,即便是收敛着,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情绪。

郑乾家的以往在庄子上的长处便是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她见孟如襄说出这话,心中顿时一紧,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收了回去,只是温和着道:“是奴婢逾越了。但奴婢瞧少奶奶的模样,像是有心事?少奶奶要是信得过,不妨与奴婢说上一说,奴婢即便解决不了,也能给您出出主意不是。”奴婢在孟家的女儿,多有蒙姨娘照顾一二,若是奴婢在少奶奶身边伺候不周,那奴婢这颗心也是不会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