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锦绣云裳(31)+番外

作者: 玺留 阅读记录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逼着她承认了。

孟如尘目光明亮,不急不缓开口:“人是我同意带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几变,特别是孟安霖,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

而大太太仿佛早就知道她最后会承认,于是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

“不过……”孟如尘看向大太太,目光悠长,“母亲,不是您应允新叶入府的吗?”

大太太眼皮一跳,笑容也消失了,但看到孟安霖已经带着疑惑转头看向她时,她只好扯起一抹笑:“如尘,你莫要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应允了?”

孟如尘却用更加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母亲您忘了吗,李妈妈带新叶来孟府那日,我来找您,但是您忙于庶务家事不得空,母亲您这样忙,本我作为女儿不应该打扰,但我又怕耽误了此事,于是便在门口等到了夜幕时分,那时您忙完了才见了我,我与你说了此事后,您还说“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喜欢就留着吧”,难道……您不记得了?”

这个丫头……大太太这下笑不出来了。

她那日来了贺馥院,本想让她吃吃苦头,在太阳底下站到了夜幕时分才让她进门,然而当时她明明说的是想让宜阳带来的一个亲戚的丫头入府伺候,她虽然狐疑但还是同意了。

大太太脑中反复想着,得空看见孟安霖的面色,大为一惊。

显然她的沉默,对于孟安霖心中便已然是有几分确信的了。

大太太也明白过来此时说再多也不能证明什么,因着府内所有人都知道,那日她让孟如尘在门外等了两个多时辰。

但具体要说那日孟如尘要的到底是李新叶、或是其他丫头,谁又会真的去查辩真伪呢?

不禁看向孟如尘。

见她虽面露疑惑,一双眼睛却明亮十分,甚至带了一丝丝狡黠的意味。

大太太心中不禁咬牙切齿:她居然着了这个小丫头的道了!

大太太没吭声,一旁的赵妈妈赶紧俯首作揖:“老爷,太太她那几日忙老太太的寿辰,也是疲累至极,没听清三小姐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但在孟安霖的眼神下,赵妈妈不得不住了口。

一屋子人更是小心谨慎,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此时屋子里极静,落根绣花针估计都能听见响声。

孟安霖在仕途上顺风顺水,是大晟有名的儒士学官。但对于家宅里的这些细碎事情,却皆是糊涂乱麻一般,丝毫没有在仕途上的风范。

孟安霖脸色更加难看,口气也毫不掩饰地重了几分:“这府里是有多少事情让你这样忙?以前你样样家宅事宜都能理顺,我也常在母亲跟前夸你,怎么到如今,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了?!”

夫妻这么多年,大太太像是没想到孟安霖会用这样的口气埋怨她,不由地霎时间红了眼眶:“老爷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相信……”

“父亲。”

大太太听到孟如尘的声音,她看到的是她满面的愧色:“都怪女儿不好,明明知道府里的规矩,还要去求母亲硬是答应女儿的请求……”她看向大太太,脸上的愧疚更是深了几分,“母亲,千错万错都在于我,您别同父亲置气,免得气坏了身子,到时女儿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此时的大太太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又恨得牙痒痒,偏偏面上还得做出母亲的慈爱与宽容。

正是因为孟安霖是国子监教首、又是翰林院编修兼中学士,最看重的就是家风门庭。对于妻子,要严格尊夫重孝,爱护所有子女,不能有丝毫怠慢;对于儿女,更是要姐妹和睦、兄友弟恭。

这一点,大太太十分清楚,孟如尘更是十分清楚。

大太太只是思忖了瞬间,即刻含了一汪眼泪:“你说的哪里话,”她咬了咬牙,说出了那句话,“是我这个母亲不好,再忙也该听听你的事情,没得惹出这些糟心的事,反而弄的家宅不宁……”

赵妈妈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大太太会意,很快又转身朝着孟安霖“扑通”一声跪下,泪水涟涟地说:“老爷,是妾身未能预想周全,辜负了您,您责罚我吧,也让我心里好受些......”

初露有时 第三十八回 断果

“母亲!”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除了跪在地上的丫鬟们,其余人皆看去。

她眉宇间一抹如有一抹轻烟笼罩,似照花水镜般弱戚,正是孟如瑶。

“你怎么来了?”孟安霖见到孟如瑶,脸色稍霁,“你祖母呢?”

孟如瑶看到这一幕,眉间微蹙,但还是回答问话:“祖母听说这消息,方才晕厥过去了,女儿请了方大夫来看诊,说是急火攻心导致气血不畅,”她说着走到大太太身边,“不过父亲请放心,方大夫开的药祖母已服下,眼下已是好多了。”

虽然她这样说,但孟安霖还是一颗心系紧了:“不行,我得去瞧瞧。”

他预备起身,大太太膝行几步,喊道:“老爷——”意思很明显,今日必须得断个结果。

若是这样不清不楚的拢到孟老太太跟前,无论是谁的对错,在孟老太太心里都会留下,她这个正妻与嫡母做的不够好的印象,也会将此事大部分过错归咎到她身上。

因此,此时必须得让孟安霖留下结果才行。

再次提起此事,孟安霖缓和的面色再次不善起来。

他思考良久,最后吩咐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出去。

这便是要摁下不发,预备私下了结了。

大太太目光一闪,心头更是欣喜,在孟如瑶的搀扶下起身。

虽然经历了两世,孟如尘早已不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有所希翼,但因着前世未有这些纠葛,此时亲身经历一回,竟还是生出了些许失望来。

大太太心中欣喜,但面上有些为难:“永儿这里.....”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孟安霖丢下这话,便匆匆离开了。

孟安霖走后,大太太收了泪水,对孟如尘道:“如尘,你说这新叶我该怎么处置呢?”

果然,一直形同透明人的孟成德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于是抬头看向她。

孟如尘扬起一丝微笑:“父亲吩咐,我怎敢随意猜测,母亲与父亲的感情想必是这府里任谁都比不过的,您心中怕是已有决策,又何必来问我呢,您说是不是,母亲?”

这话虽没有特别,但无形中恭维了大太太,又在无意间将问题推了回去。

大太太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很快恢复往日的从容,扬声道:“来人。”

赵妈妈进来后,大太太吩咐她将捆在耳房的新叶提来。

赵妈妈领命而去,很快折返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婆子押着人进来。

那女子发髻凌乱,衣衫松垮不整,不时还能瞧见凌乱衣衫间,有一抹丽色鸳鸯戏水的肚兜在若隐若现。

她口中被塞了帕子,身上也是五花大绑,绑绳的手法是乡下用来捆猪的。外祖母在宜阳有一百多亩私田、统共五六个庄子,她记得刚到宜阳时,有一次跟着外祖母去庄子上住,又刚好是接近冬至,村子里统一会杀猪,那里的村民便正是用了这种手法捆猪。

这种手法有个危险处是被绑者越是挣扎绳子会越紧,最后直至被紧收成一条,而此时力气也耗尽,只能落的任人宰割下场。

架着她进来的两个婆子“咚”一声毫不留情将她丢在地上,由于她的胳膊被紧紧捆在腰腿处,口里又被塞住,只好匍匐在地上无声地哭咽。

孟成德见了心痛不已,跑过去将她扶起半抱在怀里,柔声问:“疼不疼?她们打你了吗?”

新叶口中被塞住,虽说不得话,一双杏眼却含了水雾,眨眼间泪珠儿摇曳着顺着白皙的脸颊划过,一直流入衣襟里,看了让人好不心疼。

他突然又抬头,语气中尽是谒制不住的怒意,“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