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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189)

想到小女儿今日在桂家的表现,王氏心底又舒坦了几分,若说这些年来,她心头是蓄了几万斤的黄连水,这一次到西安来,这黄连水渐渐地似乎都要放空了,反而要从心底泛出甜味儿来。她擦着眼泪就笑了,“我夸你妹妹,你可别生气,这孩子真是灵性极了,怨不得老太太那样爱她……你看看今天在桂家,知道的说她十一岁,不知道的,二十一岁的大人,表现得也没有那样得体呢。”

善榴就笑了,“我吃什么醋呀,您这话说的,我只盼着妞妞儿比我强得再多些。日后啊,我跟着沾光!”

母女俩不免相视一笑,王氏又抚慰了善榴几句,这才起身出了屋子,想了想,见善桐屋内灯火果然未熄,便又放轻脚步,悄悄地进了西厢。

虽说善桐号称要静一静,但六州同六丑两个丫鬟又哪里敢忤逆王氏,悄无声息就开了内间的门。王氏缓步进门时,只见同东厢一色一样的一张竹床上,善桐面冲里躺着,连外出衣服都没换下。听到有人进来,也是一动不动的,只是哑着嗓子道,“我一会儿就起来洗漱!”

声音又哑,鼻音又重,分明是哭过!王氏心头一紧,忙几步到竹床边上坐下,将善桐翻到灯下看时。果然见得那秀丽的桃花眼,已经肿成了红润可爱的小桃子,小姑娘白皙的面颊上不但被压出了竹条纹路,更是沾满了泪痕。

善桐从来倔强,即使是被自己打了一巴掌那一次,也不过掉了几滴泪就完事了。何曾哭得这么凶过!王氏心里顿时酸痛难当,一把将女儿拥进怀中,心痛道,“怎么就哭成这样子了!”

善桐先不说话,只是一抽一抽,不出声地流泪,王氏百般哄问,她才抽噎着道,“我就是心里难受!”

话匣子打开了,倒不用母亲再问,小姑娘自己就断断续续地招认了。“我、我们家也算是名门世家,和桂家比,差、差不得多少!就是爹的官衔没他们高,又、又犯得着那样势利眼吗!她以为她是皇后娘娘,还是贵妃娘娘!我、我又不是走街窜巷的货郎担子,专要卖给他们家……染了我的裙子,一句不是不肯赔。那是她儿子,还是东宫太子?就是平国公的世子爷,也没有那样做派……我们靠她给吃还是给喝呀,要受这样的气!”

一边说,一边禁不住又流下泪来,“偏偏我们又想着……又想着……”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伏在母亲怀里,仿若一头受伤的小兽,断断续续的呜咽了起来。

64、酸甜

王氏心头,一时真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无数的话语堵在喉咙里,争先恐后地要往外冒,反而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由得善桐呜咽了一刻,她才捏住女儿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和声道,“三妞,你坐起来。”

善桐一阵纳闷,半坐起身子,还当母亲又要以大道理来说教,心中不期然就起了一丝烦躁。

其实道理,她也不是不懂,只是世上这千般折磨,要是知道道理就能毫无挂碍——那反而好了!道理人人都是懂得的,只是懂得道理,也不代表心底不会难过。

“娘,我……”她就瓮声瓮气地开了口,“其实我——”

王氏没有搭理女儿的话茬,她自顾自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像是你姐姐,从小就养在身边,看着娘起起伏伏的,自然而然就懂事多了。从前的事,你知道得也不大清楚。”

“你父亲是元德年间中榜的,当时他也就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尚且没有说亲,你外祖父在京中做个国子监司业的闲职,同他的座师也是同年好友。一来二去,看上了他的人品,便写信回家,牵成了这门亲事。我从福建发嫁到宝鸡,全礼不过三天,就跟着你父亲回京城居住。”

王氏的声音里就带上了一丝怅惘,一眨眼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叹了口气,慈爱地望着女儿,见善桐已经止住了泪水,眨巴着红彤彤兔子一样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便又续道。

“当时你大伯已经得中,他是二甲进士,未能考中庶吉士,外放到浙江一带为官。你自小在北京打转,并不知道,王家在南边也是有数的名门大族。历代以来,三品、四品的高官是从不曾断绝的,哪怕是一品、二品,也不是没有出过。虽说家里人多数在福建居住,但浙江省是我们祖籍,也不是没有亲朋好友。你大伯在浙江能把事情办得那样顺,和我们王家是脱不开关系的。”

这个一脸和气的中年妇人,面上不免也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迷离。“虽说家中也不是没有姨娘,但你外祖母把得好,你外祖父膝下无非就是你二舅舅一个庶子,余下兄弟三四人都是嫡出,我又是唯一的女儿。王家门第高,你堂舅年少有为,当时不过三十岁出头,已经有坐上福建布政使这位置的意思。那是同祖父的亲堂哥,你可想而知,我们这一门在族内的风光是有多盛了。你娘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听到一个不字,虽然也学了千般的管家本领,但当时年轻气盛,将世情看得很轻,满心里只以为这一生就只是这样顺顺当当地,不可能有任何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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