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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179)

弘哥脸色越红,还要回嘴,敏哥一个眼神过去,就又把到口的话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达哥也笑着打圆场,“都是没影的事,开个玩笑,两个人就较起真了。”

六娘子更是着急,“就是嘛,大家兄妹难得见面,五姐你也是的,何必这样当真……”

大家做张做智,好容易把五娘子的毛给抚平了。

弘哥却仍是有些不平,盘了手望着窗子,气哼哼的也不说话。

屋内的气氛就尴尬下来。

七娘子看了看弘哥,又看了看面容平静的敏哥。

就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身三个堂兄身份就尴尬。

说是在苏州读书,倒不如说是在苏州做人质。

虽说长年累月都在山塘书院,只是间或回总督府,但远离父母,几个少年心底又哪里没有心酸。

五娘子还要向大太太告状……是嫌三个堂哥还不够委屈,还不够寄人篱下?

纵使六娘子和九哥连珠炮一样的冒俏皮话,敏哥、达哥也相当捧场,但弘哥和五娘子都没有再露出欢容。

向晚时分给大老爷请过安,众人就不欢而散。

进了百芳园,六娘子径自从聚八仙穿过回了小香雪,止余五娘子和七娘子同路往东侧回院子。

七娘子忍不住数落五娘子。

“五姐也要体谅一下几个哥哥,父母不贤,最难堪的是儿女……和父母分别这几年,个中心酸,哪里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五娘子余怒未消,哼了一声,别过头只是不答腔。

七娘子也就不再说话。

两个人默默地经过浣纱坞,又上了小竹桥。

五娘子垂着头,望着脚底吱吱呀呀的竹板,这才细声开口,“弘哥不打趣表哥和我,我也不和他生气。本来这种事就最要避讳,他说得还和真的一样!我——我才不想嫁进许家!”

女儿家说起婚事,总是带了三分羞涩。

五娘子就算再爽利,也难免俗。

话才出口,就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把七娘子甩在身后,拐进了月来馆。

七娘子不由就站住了。

细思了半日,才摇着头苦笑起来,大步往玉雨轩走去。


116男色

进了腊月二十,大太太就派人到胥口镇,三催四请,总算是把许凤佳拉回了总督府。

“到了江南不在四姨家过年,将来传到京城,我怎么有脸面见你母亲。”她拉了许凤佳的手,越看越满意。

少年将军,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意气风发的态度,举手投足之间又带了三分贵气,偏偏又是那样稳重自持……

又是太子的少年伙伴,从小一起长大,这份交情,是最难得的。

恐怕将来的大秦军界,就是他的天下了。

若是和桂家亲事也能成,两个连襟携手,杨家在军界哪里还会为援手犯愁?

许凤佳倒有几分无奈,“四姨,将士们也都是长年累月的背井离乡,我这个练兵的主帅过大年的时候怎么好缺席……”

“那也用不着日日在胥口泡着!”大太太是铁了心要把许凤佳留在杨家过年了。“晓得你事情多,大年初一一定放你回胥口去,除夕的这顿团年饭,却是一定要在杨家吃的。”

许凤佳就只好在垂阳斋里安顿了下来。

倒是和余容苑的三兄弟遥遥相对,把杨家的客院塞得满满的。

正院堂屋又迎来了久违的热闹,这几位堂表亲礼数都周全,每天的晨昏定省,是决不会拉下的。

得闲了,几兄弟姐妹也常常凑在一起说话玩耍。腊月里闺阁放了假,连九哥都难得没有苦读,而是和许凤佳一道,拉了几个堂哥每天往胥口演习骑射,大太太心疼儿子,约束了九哥几次,都管不住他往校场的步伐。

“大丈夫出将入相,九哥以后也未必会在江南这样太平的地方做官,了解一些武事,没有什么不好。”大老爷却很达观。

九哥难得受到肯定,越发是和许凤佳打得火热,两兄弟成天成天的不着家,有时候甚至就睡在胥口的军营里。

达哥与弘哥年纪毕竟都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有不爱玩耍的,拉弓射箭、打马狂奔……都要比冷冰冰的书本来得有趣。

倒是敏哥只是应酬了几次,就推托不去,每日里手不释卷,只是在余容苑苦读,除了给大太太请安,等闲也少出院子。

七娘子就私底下叮嘱梁妈妈,“可不要怠慢了几个堂哥,衣食起居,务必要往精致了服侍。”

梁妈妈先还有些讶异。

连大太太都只是做一做面子情。

看到三个侄子的时候,满面堆笑,一脸的关心。

不在跟前了,也就丢开手。

余容苑的下人如何安排,服侍得怎么样,大太太是从来想不起过问的。

没想到反而是七娘子……对几个堂兄处处关照,好像唯恐他们受了委屈。

“这下人们难免也有势利眼的。”她就字斟句酌,拖长了句子应酬七娘子。“恐怕也多有仗着几个侄少爷远离家乡的缘故,服侍得就不够精心……”

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琢磨着七娘子的意思。

这会不会是反话呢?

七娘子又哪里看不出梁妈妈的惊疑。

她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深宅大院,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都要闹得曲里拐弯的。

“几个堂兄都是有本事的人,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她提点梁妈妈。“尤其是大堂哥,行为得体、光风霁月……如果能考上进士,进入仕途,以后九哥恐怕还要靠他拉拔。”

古人最看重血缘联系,在变幻莫测的官场上,最可靠的莫过于亲兄弟的。

否则二太太都闹到了那般地步,大老爷为什么还是不肯和二房断绝联系?这几年在官场上,还是若明若暗地照拂着二老爷?

大房只有九哥一根独苗,总不好因为这些小事,反倒叫几个堂兄和大房更离心离德。

关系,就是一点点运营出来的,这些小事都没有诚意敷衍好,再好的关系,也会一点点变淡。反之,就算几个堂哥对大房有一些微词,只要大房自己的做法无可指摘,人心肉长,也终于会渐渐的向大房靠拢。

梁妈妈似懂非懂。

却也明白了七娘子的意思。

“是,是。”她满口答应下来,“正好这个月要放一批人出去,再添一批人进来,索性就给余容苑多添几个丫头小子,凑足了三个小院子的人口,这些闲人,我们杨家还是养得起的。”

又请示七娘子,“您有什么看中的小丫头,就尽管吩咐老奴,一定给你带进玉雨轩里……”

这也都是顺水人情。

以七娘子今时今日的体面,看上了谁,和大太太说一声,大太太哪里还有不给的。

七娘子却是一脸诚恳的笑,“承蒙梁妈妈照顾,看上了谁,必定是不会客气的。”

沉吟片刻,又低头轻轻地合了合细润的五彩茶盅,才笑问,“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梁妈妈还记不记得先头去了的小雪?白露同我说,她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今年也到了进府的年纪。”

梁妈妈主管的是府里的人事,下人屋里当龄的小丫头,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梁妈妈一怔。

思索了半日,才笑,“怕是有,好像……小名糯米的一个女娃,今年也有十三岁了,生得倒比小雪讨喜得多了。只是老奴想,她姐姐是身上有嫌疑才被放出去的,倒不好又进小姐屋里服侍,就想放在小库房做些杂事……”

放在小库房做杂事的,都是不入等的小丫鬟,月钱也菲薄。

“余容苑里不是正缺人吗,一下拆出了三个小院子,肯定是少丫鬟的。”七娘子面带沉思,“小雪到底和我在西偏院一道住过,又那样命苦……叫她妹妹做个不入等的小丫鬟,我心里总觉得不落忍。我看,就让她在余容苑领一份差事吧,横竖几个堂兄成年累月的在外读书,余容苑的差事虽干了些,但也清闲。”

在杨家,小姐、少爷屋里的差事,素来都是人人争抢的。

尤其是几个侄少爷,在家的日子又少,平时除了打扫房屋,也不会有多少事情,饷银又丰厚。将来说出去面子上又好听——服侍过少爷小姐的丫鬟,那肯定是举止有度、能干大方,连配人都格外吃香。

小雪一个身染嫌疑,又犯怪病,去世的时候还疯疯癫癫的丫头,居然这么让七娘子惦记?

竟惦记到了这个地步,特别找自己来说话,要把她妹妹塞到这么好的去处?

梁妈妈心下一阵阵的发寒,看着七娘子的眼色,就有些异样了。

从前只觉得这孩子大方得体,行事叫人放心。

不想年岁越大,越觉得她的心机之深,竟到了让人难以捉摸的地步……

很多事都是影影绰绰透了嫌疑,要细思又抓不住丝毫把柄,若有若无之间,草蛇灰线千里伏脉,到末了却是都遂了七娘子的心愿。

“梁妈妈?”七娘子见梁妈妈出神,倒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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