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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199)

谁说古代没有职场,古代的后院,可不就是另一个职场?

不知道初娘子、三娘子也是不是这样挖空了心思讨好上司太太……没出嫁时,只有看着人家讨好大太太的份,出嫁后反而要披挂上阵,对着厅里的这些知府太太、千户太太赔笑脸……

正寻思处,不意就和权姑娘对上了眼神。

她也依然坐在大太太身边,却是没有七娘子的局促,顾盼自若、舒展大方……

七娘子就觉得她实在不愧为权仲白的妹妹。

她对权姑娘微微点头一笑,又别过了眼神。

对面就传来了权姑娘轻轻的笑声。

“娘,我带着世妹到里间去和姑娘们说话。”正好是权夫人才说完几句话,就听得权姑娘向她交代。

七娘子微微一怔,权姑娘已是起身对她一笑,冲七娘子伸出了手。

她也就顺势起身,握住权姑娘的纤纤素手,进了里间。

“红人进来了。”

“两个大红人携手进来!”

一进里间,两人顿时就被小女儿们的欢声笑语给淹没了。

权姑娘也就放开手,被自己相熟的几个姑娘簇拥着坐到了屋子一角。

李家、诸家的几个姑娘,也围到了七娘子身边,“拜见长辈,得了不少好东西吧?”

七娘子只好展示自己手上的羊脂白玉镯子。

李家的几个姑娘顿时露出了艳羡之色,“就是宝庆银也难得见到这样好的玉镯子!”

连诸家的两个姑娘都赞叹,“最难得是这玉色,油滑润泽,显见得是家常带着养出来的好皮色。”

七娘子原来还不觉得什么——这样的镯子,大太太也有两三对,听几个伴当一说,才觉得这份礼,实在是赏得重了些。

就看了看屋角的那帮子小姑娘,这才低声问,“权夫人都赏了你们什么?”

这才问得,原来权夫人也不过是一人送了一份上等表礼并一个玉佩而已。

她就看着手上笼着的这对玉镯,费起了思量。

几个小姑娘也就嬉笑着说起了别的话头。

李九娘却也跟着七娘子看着她腕间这对光滑润泽的白玉镯子。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晓得我出嫁的时候,压箱底能不能有这样一对镯子……”

她的声音虽轻,七娘子却没有放过。

就抬起头扫了一眼李家的另外两个姐妹。

说起来,这三个女儿家都是庶女,李家的十三娘到现在不过七八岁,李太太平时也很少带她出来应酬。

“你的亲事说定了?”她悄声问李九娘。

李九娘又叹了一口气,才和七娘子咬耳朵,“定了洪洞县令吕家……亲事倒还好……只是我过去是做长媳,嫁妆少了,压不住妯娌呢……”

愁容溢于言表。

同样是江南大户,李家庶女的嫁妆,就根本及不上杨家女儿的零头。

七娘子也说不上什么,只好悄声安慰,“你看你前头几个姐姐,怎么也都有五千多两,李太太又疼你……怎么也都够了!”

李九娘苦笑,“说是五千多两,这些年来亲事办得多,母亲手头紧得很,也不知道挤不挤得出来……过几个月,等你们家五姐的亲事一定,还要上门提十一郎的亲事,你们家女儿嫁妆那么多,我们的聘礼也不能少……母亲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儿女多的人家,说起来这男婚女嫁,的确也烦恼得很。

七娘子关心的却不是李太太的睡眠。

被李九娘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打听,“十一世兄听说了这门亲事没有?”

这一问,问得就很有道理了。

古代说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的意见根本不予考虑,多得是在外读书的男丁被叫回家成亲,成了亲才晓得女家是谁的事。

十一郎这几年又都在京城读书,恐怕未必知道李太太安排他和六娘子……

“知道。”李九娘却答得痛快。

眉眼间也染上了些捉狭,“今年十一郎回来过年的时候,母亲叫人都下去,关着门和他说了半个来时辰的话,一出来,十一郎脸上忍不住的笑……你也晓得,十二郎和他最相好的,私底下一问就问出来,这门亲事十有**是可成的。没过几天,说是京里的欧阳家传信过来,信里提起把小女儿配给了你们家二房的大少爷,十一郎就更是成天成夜,脸上只有笑,还去找你们大少爷喝酒,说是以后就是亲戚了……我和你说,这个十一郎像足了父亲,以后在官场上,是肯定有一番作为的,你也不用担心委屈了你们家六姐。”

知道欧阳家的表妹另寻了亲事,就更高兴得都有些失态了?

李九娘理解成十一郎是为和杨家攀上亲戚高兴。

七娘子却想起了大太太的话。

“小星充大,以后二房的笑话,还多着呢!”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附和,“六姐其实还不知道这事……回去看我臊她!”

就和李九娘笑成了一团。

不一会,诸太太遣人进来相请,春酒开席了。

诸家的两位小姑娘忙招呼几人往里走,

一进后堂,七娘子就露出了笑意。

从来苏州的大户人家,请春酒用的都是八仙桌,四角分明,主客坐北,陪客东西落座。

这一次,诸家的后厅里摆的却是一张张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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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马车上,大太太还感慨。

“这个诸太太,行事也算是滴水不漏了,我还想着,看她请谁上座,心里多半就是更向着谁了……亏得她仓促之间,能找出这么多大圆桌子!”

说勋爵,权家是一等国公,杨家也是一品左柱国,说职位,还占了个江南总督,又是诸太太的顶头上司,更是原本红贴上写的主客。

可权家明摆着,在爵位上又占了先,并且远来是客……

七娘子原本也在好奇,诸太太打算请谁上座,太师椅可以让大太太和权夫人对坐,这八仙桌上,总是分得出主次了吧?

却不想诸太太这一招金蝉脱壳,使得的确高明,谁都捉不出她的错处,就算大太太有心找茬,都找不出一根刺来。

“平时看着大剌剌的,到了这时候,反倒是比谁都谨慎。”大太太不免和七娘子发牢骚,“要说诸家在储位上没有一点心思,我是不信的,皇上今年都五十多岁了,身子骨一向也不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没有心思,也不会结交权家嘛。”七娘子就顺着大太太的意思往下说。

“可不是?”大太太又有些泄气,“今儿听说权夫人也来,还以为终于抓住了他们的底细,没想到被诸太太那么一解释,也是在情在理……你看看今儿诸太太对权夫人,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

“女儿没有看出来。”七娘子摇了摇头,“诸太太中规中矩……倒是李太太对权夫人都比她热情得多。”

“嗐,李太太就那么个性子,”大太太叹了口气,“这个诸太太……”

“不过……”七娘子拖长了声音,“女儿倒是觉得有件事,相当的怪。”

129期许

大太太神色一动。

“哦?”

“以权夫人的身份,她一到诸家,诸太太肯定是要亦步亦趋,不离左右的。”七娘子侃侃而谈。

小脸上自然而然,就流泻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

“就算是要等在外头招待母亲,那也必定要先把权夫人领到净房,稍事作陪,待得报信的人进来,才好脱身出来迎接。这才是大户人家待客的礼仪……以诸太太今天的圆桌布置来看,她只有比小七推测的更小心,并不会粗疏到让权夫人独个儿进净房更衣。”

大太太若有所思,“就算是她自己要出来招待我们母女,也应该差遣媳妇在权夫人身边侍奉,才是待客的正道。”

可诸太太虽然在春酒席上下了一番功夫,让双方没有分出高下,但在更衣一事上,却反常的粗疏。权夫人是独个儿出的堂屋。

“万事都有个因由,虽说诸太太也可能是一时疏漏,但小七怎么想,都觉得还是因为……她和权夫人私下相当熟络,才在礼仪上有所疏失。”

就好像大太太到李家做客时,李太太就不会太讲究一样。

大太太的眸色渐渐地深沉了起来。

李家和杨家是什么关系?

诸家和权家,又是什么关系。

出了半日的神,才夸奖七娘子,“还是小七心细,你父亲夸奖你,再没有错的……若不是你想到了这一层,我还真没看出不妥来。”

七娘子不骄不躁,抿唇提醒大太太,“这也不过是小七的一点小小的想头罢了,没有凭据,终究是当不得真的……”

她还真怕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杨家就和诸家交恶了。

“这娘当然知道。”大太太笑了,“军界的事,我们家也不好插手,不过是向你表哥传一句话罢了。他自然有办法查证,若诸家真和权家有联系,那这颗钉子,还非得拔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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