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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89)

大太太和大老爷倒是频频有所动作。

一下,给去世了的几个姨娘做法事。一下,又大肆翻修轻红阁,把轻红阁打扫得纤尘不染,还重新粉了一遍油壁。

有心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想到了去世的三姨娘。

七娘子就又向白露打听,“三姨娘究竟是犯了什么忌讳?”

她想到了几个月前,八姨娘并一对双胞胎女儿去世的时候,大老爷也在观音山给三姨娘排了法事。

心底就有些颖悟。

白露也一片茫然,“我进来服侍的时候,三姨娘已经去世了。府里也没有谁敢提起这件事……”

她们这样的丫鬟,平时对这种府中秘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知道得太多,反而很难脱身。

看来,在白露这里是得不到消息的了。

三娘子、四娘子也都不是合适的对象……

七娘子就想到了六娘子。

进了腊月,女儿们都没有上学,闺阁也不动针线。

六娘子成天拉七娘子去东偏院玩耍,与五娘子打双陆,画小像。

在府里过了腊八,大太太又带着九哥并几个女儿去光福香雪海小住。

因为四姨娘与三娘子都“病”了,大太太就顺势把四娘子留下来服侍生母并姐姐。

大老爷今年也很有兴致,陪在大太太身边,在香雪海里的冲寒馆住了两三天,才进铜观音寺,与住持说法论道。

这一次,他把九哥也带在了身边。

到了腊月里,香雪海里就住满了达官贵人,连李文清李家、张唯亭张家,都一并到了香雪海小住。女眷们闲了没事互相串门,男人们也就只有到铜观音寺去与住持修和大师诗歌唱酬,讲道论经。

把九哥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让九哥结识这些叔伯辈,将来大老爷退下来了,九哥才好接过大老爷的人脉。李家、张家,也都把继承人带在身边,听取大老爷的指教。

大老爷这是已经把九哥当作大人了。

七娘子不禁越发好奇起来。

看着九哥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只觉得这孩子别样的机灵,小小年纪,该知道的一样都不少,既知道心疼自己,又知道两人最好不要太亲近。

九哥是在大太太的溺爱下成长起来的,,能知道这些,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没想到这样可大可小的一件事,居然被九哥处理得这样风雨不透,连一点波澜都没能激起来,就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就连大太太看着九哥的眼神都没有什么不对,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慈爱。

七娘子第一次知道,原来好奇也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这件事云山雾罩,迷雾重重的……反而让她更想查个清楚。

冲寒馆地方不大,不过是三进的院子,住了大老爷夫妇俩并三位姑娘、一位少爷,还有跟来服侍的丫鬟仆妇,小院子就挤得满满当当的。

五娘子又成天与六娘子在一起,七娘子一直找不到与六娘子单独说话的机会。

进了腊月十五,李太太来找大太太说话,神色很凝重。

两个人关了堂屋的门,连服侍的二等丫鬟都打发了出来,只留下最得力的妈妈在屋里端茶倒水。

十一郎与十二郎就被交给了五娘子,“带着兄弟们一道去逛逛梅林吧!”

冲寒馆往上,整整一座小山头都是杨家的地,种了几十亩的梅林,众人在香雪海住了五六天,也不过逛了一两处。

五娘子就和十一郎商议,“十一世兄,我们去看绿萼呀?”

十一郎含笑点了点头,又关切地问七娘子,“隔得远了些,七世妹能走得了那么久么?”

几个孩子出门,又是在山头上走动,没有用车马的道理,就算是杨家女,也只能凭着双脚跋涉。

七娘子望了六娘子一眼。

六娘子满面的兴奋。

七娘子也就没有把婉拒的话说出口:就算她借故留了下来,六娘子也是一定会去的。

“若是我走不动了,便叫六姐背我吧。”她笑嘻嘻地说。

六娘子转了转眼珠,“你沉得很!我可不要背你,叫五姐背。”

众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十二郎还是一脸怏怏——知道九哥跟着大老爷去了铜观音寺,他就是这个样子。

“特地给九哥找的蝈蝈葫芦范!”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紫红色的小方葫芦给几个杨家女儿看,“谁是九哥的贴身丫鬟,快好好收了,这可是北边来的上等货色,平时专供宫里的!我费尽心思,才淘蹬来这么一个……”

五娘子和六娘子都抢着扒开葫芦提看里头的小蝈蝈,“好精致的葫芦范子!”

十二郎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别在外头瞧,先放到炕上温着,这玩意儿金贵,一见风就死。”

几个人就慢慢的往山头踱去,身后倒跟了十多个丫鬟。

五娘子拉着十二郎,跑在最前头,一路呼喝喊叫,把林间装点得分外热闹。

十一郎就向七娘子赔罪,“上回说要讨拓片来送给七世妹,倒是一直没能找到时机。”

虽然拓片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但坊间也没有售卖,十一郎也是要派人去问司徒庙的知客僧讨要。恐怕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到光福的机会吧。

“不要紧,无非是五姐想要那东西,我连卫夫人的字都临不过来,得来也是无用的。”七娘子就客客气气地谢十一郎,“十一世兄多费心了!”

六娘子就举手遮住了一个小小的呵欠,“今年的绿萼倒是开得好。”

七娘子不由得和十一郎相视一笑。

六娘子真好似张宣纸,从头到脚,写满了可爱二字。

十一郎就放柔了声音问六娘子,“六世妹的绣艺想必是更精进了吧?”

六娘子就眉眼弯弯地比划起了黄绣娘新教的乱针法。

七娘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和十一郎说话,她总有种淡淡的不自在。

几个人走了几步,就在半山处的小亭子里坐了,十二郎采了两三根含苞的梅枝,“我们明日就回苏州去了,就得挑没开的采,到了苏州,才能开得久一些。”

五娘子也采了几朵开得正盛的绿萼梅,笑盈盈地给十二郎插了满头,“真是个风度翩翩的簪花少年郎!”

十二郎猛地一甩头,花落了满地,“现在谁还簪花呀!五世姐只会笑我。”

“怎么?”六娘子不免愕然。

当时簪花并不是女人的专利,路边多的是招摇而过的簪花恶少,就连寻常人家的子弟,也有按时令簪花妆点的习惯。

“现在满城没有少年簪花了。”十一郎就笑着代答,“都说全苏州只有银花案首一个人配得上簪花!”

六娘子面上的不解就更浓了,“什么银花案首?十一世兄有话总要藏了一半。”

五娘子却是面色一变,急急地问,“说的可是今岁的秀才案首封公子?”

十一郎望着五娘子的眼神,多少就带了一丝讶然。

七娘子也觉出了不对。

闺阁中的女儿家,当然也不是不能谈论外头的少年。

不过,在别家的男孩子面前表现得这么急切,多少有些失态了。

五娘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咬住唇没有说话。

十一郎哈哈一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正是今年的案首封公子……本来院试案首,也不算什么。”十一郎的话里,自然而然就带上了一分傲,“不过这位封公子实在是生得太好了,据说当日簪了银花、穿了新衣从府学出来,当时便围了上千的人,都说‘簪花者千百,皆不及案首’……此后还有谁愿意簪花?”

六娘子便瞪大了眼,带着惊奇地道,“竟有这样好看的人?岂不是如传说中的那、那、那……”

“正是如宋玉、潘安般俊美了。”十一郎笑着望了六娘子一眼,眼中透出了温存,“人也很聪明!父亲也很看重他的文章,还特地请了张先生来读……恐怕张先生要把他收为入室弟子,也未可知了。”

张唯亭一向很少收徒,仅有的几个弟子却都在朝为官,当年科考的名次也不低。

七娘子不由得也露出了急切的神色。

却强忍着没有追问。

封锦和她之间的联系并不光彩。

就算瞒不过自家人……也没有必要被李家人知道。

五娘子却已经追问,“张先生答应了没有呢?”

七娘子心底就敲响了警铃。

不期然想到了梁妈妈的话。

“老爷也没有问什么,反而还温言抚慰了几句。恰好外头又来了什么新案首拜见老爷,五娘子就回避出来了。”

新科案首,说的不就是封锦吗?

五娘子也有十岁了,这个年纪,就算是在现代,也有些孩子都会认认真真地谈起了“恋爱”,更不要说早熟的古代儿童了。

该不会是对封锦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吧!

可话说回来,五娘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封锦和九哥倒有五分相似,就算再俊俏,那也是看惯了的样子。再说,五娘子也曾与许凤佳同进同出、和权仲白擦身而过,这都还是七娘子知道的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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