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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飞纤(短篇集)(11)

作者: 鲨鲨比亚 阅读记录

“这就是弗敦兄当年所用乌夜剑呀!”蓝杉道。

“果然。”李弗敦陷入沉思。十一年前他失足坠崖,醒来后这柄剑就在身边,但他完全想不起来这柄剑是不是自己的,直到小山今天帮他听剑,很肯定地告诉他日常的佩剑根本不是他的剑。

“小山这个孩子好古怪,好古怪。”李弗敦有种感觉,他冰封了多年的记忆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慢慢地融化。对此,他既有点期待,又有担忧,因为他不知道他到底忘掉了多少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

之七

鼎剑阁阁主萨孤千里迢迢赶来李弗敦的锦绣山庄,原来不久前慕容笑去鼎剑阁做客,向萨孤提及了小山,说他有辨剑之能,能听见剑的心。萨孤爱剑成痴,于是想尽办法打探到小山的下落,立即带着鼎剑阁内最名贵的二十七把宝剑马不停蹄赶来见小山。

萨孤在江湖上很有名头,李弗敦自然殷勤款待。

“萨阁主,您风采照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李弗敦寒暄道。

“李员外客气了。”萨孤拈了拈花白的胡须,深深看了李弗敦一眼。

客套完毕,萨孤将二十七柄寒光湛湛的宝剑一字排开,对小山招招手。“来,孩子,你来听一听。”

小山将剑拿起一柄柄听。

“它说,它曾被人藏在鱼肚子里。”

“它说,它很难过,因为女主人为了铸造它,跳进了剑炉。”

“它说,有人曾举着它宣布六国一统。”

……

小山逐一说出名剑的来历,在座众人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小山拿起最后一柄剑,这柄剑叫齐眉剑,是鼎剑阁的镇阁之剑。当年鼎剑阁有歹人潜入,萨孤的养女眉奕为了保护齐眉剑不被贼人抢走,曾把它紧紧抱在怀里,伤及双臂,血流如注。

哐!齐眉剑自小山手上跌落。

众人不解,此剑轻灵,一点也不重呀。

“妈妈。”眷恋的呼唤自小山口中轻轻逸出。“妈妈!”他指着齐眉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之八

萨孤离开后,小山缠着李弗敦和蓝杉带他去鼎剑阁。小山坚持说,只要跟着那柄齐眉剑,他就一定能找到妈妈。

李弗敦和蓝杉拗不过小山,带着他偷偷潜入鼎剑阁,但还没找到齐眉剑就被萨孤发现。萨孤一口咬定他们是来偷剑的,与李弗敦蓝杉缠斗在了一起。

萨孤的绝学“殇之剑法”十分厉害,李弗敦和蓝杉联手还是打不过他,李弗敦的剑甚至还被折断。情急中,小山忽然对着萨孤手中的长剑喊:

“啰嗦剑,你还记得我么?要不是我在紧要关头吐你一口吐沫你都炼不成呢!啰嗦剑,我不是来偷剑的,我只是来找我妈妈的,你能不能放我进去?”

萨孤手中的剑似乎听懂了小山的话,剑身一个角度古怪的弯折,只见萨孤捂着受伤的左臂惨叫一声,右手握着的剑也跟着飞脱出去。

萨孤无法置信地看着小山。

小山很认真地对他说,“你瞧,连剑都是懂得分是非好坏的。”

制服萨孤之后,小山在藏剑室找到了齐眉剑。

“快点告诉我我妈妈在哪里,求你!求你!”

齐眉剑咄地直插地下。

小山他们这才知道藏剑室下面还有个密室。

李弗敦率先下去,小山紧跟着他,蓝杉断后。

叮叮叮,一串锁链的轻响,一个美丽的女子迎着脚步的声音转过身来。

她正是萨孤的养女眉奕。

眉奕一看到李弗敦立即认出他,她虽然被常年禁锢在这黑暗的地下密室里,但李弗敦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呀。

他是她的丈夫呀!

李弗敦取出贴身而藏的乌夜剑,准备劈断拴缚眉奕的铁索,眉奕在这时看到了站在李弗敦身后的小山,黑溜溜的大眼睛顽皮又可爱的模样,简直就是李弗敦的小小翻版。小山也在同一时刻看到了李弗敦的乌夜剑。

“我儿!”

“爸爸!”

李弗敦听到了眉奕和小山叠在一起的呼唤,尘封多年记忆终于如同决堤的水,顷刻间涌上心头。“眉奕?!小山……小山是我的孩子?”

一家人,离散十一年,终于团聚。

尾声

小山听剑的神奇本领,正是继承自他的母亲——眉奕。眉奕是个孤女,爱剑成痴的萨孤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天赋,便收她做了自己的养女,帮他辨剑。

十一年前,眉奕与李弗敦相爱成婚。萨孤不想失去这个培养多年的辨剑工具,于是设计拆散新婚不久的李弗敦和眉奕,又将刚刚出生的小山偷偷送走。

萨孤将眉奕用铁链锁在深深的地下室里,骗她说她的孩子诞下即死,已被埋于三尺黄土之下。但眉奕不肯相信,她利用每次辨剑的机会向宝剑们倾诉一句话——

孩子,妈妈想你。

在江湖中,在每场厮杀、每场决斗中,当一柄剑遇上另一柄剑,不管它们是否在进行生死之战,它们都会把这个口信传递出去。

所以身在小铸谷、从未见过亲生父母的小山坚信,他并没有被抛弃,只要他鼓足勇气,一步一步找下去,他一定能找到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他的幸福。

☆、魏晋名士在纽约

之一 兰亭雅集

永和九年,暮春之初,会稽山阴兰亭。

众名士环绕曲水而坐,满斟的羽觞随水而流,流到谁跟前,谁就即兴作诗一首,诗不应景者、句不全者、不得句者,均须领罚,罚酒三杯。

萧近欢诗才本来极好,但是个酒蠹子,屡屡装作做诗不成,几圈饮下来,面红眼饧,起身到旁边竹林下小解,此时王羲之提起鼠须笔,在铺展好的桑蚕纸上即席挥墨,写下兰亭集序第一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众人观笔势纵横,一起叫好。

萧近欢急着过去看热闹,脚下一滑,跌倒了,头磕在林间一块大石上,他立时昏死过去。

之二唐人街大□□

再醒来,头痛如裂,萧近欢抬手朝头上摸去,却摸到一只脚,一只穿着古怪鞋子的脚。

“哎呀,不好意思,我扶你起来。”那只脚挪开了,一张脸探过来。

魏晋时代的名士,最是嗜美成性,面对这张长得很刘伶的丑脸,萧近欢不免作呕,秽物没呕出,却闻到自己口鼻内冒出的浓烈酒气,萧近欢这才想起自己是喝醉了,又在青苔上滑了一跤跌倒了。此刻还趴着呢。萧近欢急忙爬起来,掸掸衣服,举目一望,兰亭没有,曲水没有,流觞没有,王羲之没有,所有名士都没有,甚至连清爽扑面的空气都没了!萧近欢大惊失色,一头火红的狮子摇头晃脑直逼过来,萧近欢吓得不轻,转身就跑,那个长了一张丑脸的年轻人不得不拔足跟上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脑子被踩坏了?我带你去医院!”

“什么怡园?”萧近欢听不懂,同时不免佩服这个丑脸青年的胆色,看来也是个同道中人,猛狮逼近面不改色,真名士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样吵闹?狮子也在街上乱跑?”

“这是唐人街呀!中秋街会呀!”

萧近欢听不懂,除了“中秋”这个词。“什么唐?”

“你跑这样快干么?好像有警察追你。”

“什么井?”萧近欢又听不懂,“怎么人人都不避狮子?”难道这里的人都是傻大胆?

“为什么要避?那又不是真的。”

“假的?!”萧近欢转念一想,就算是梵僧带来的佛像画上也没见过红色的狮子,这才停步,“为何有人扮假狮子?”萧近欢发现了狮身下的人足。

“庆贺中秋呀。”丑脸青年很有耐心。

不必躲狮子了,萧近欢这才仔细观察所处的地方,只见一条极阔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有舞大旗的,有踩竹竿上的,还有不少人坐在装饰的花里胡哨车不像车不像船的东西上一边傻笑一边拼命挥手,萧近欢看不太明白,百戏他观得多了,没见过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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