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大少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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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往事又藏了多少秘密,如今已无从得知,但君歌却知道,至少老爷对大少爷的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唯有恨。
唐玄清靠在君歌肩头似已沉沉醉去,她轻轻摇着他,“大少爷,我们回屋里去睡,在这睡会着凉的。”
“君歌……”他忽然低低开口,却是与她道歉,“那个锦囊是娘留给我的,所以当日我才那样对你,我与你道歉,你不生我的气行吗?”
她轻声回答:“那事我早就忘了,而且是我自作主张给你添了麻烦,认真算起来,似乎是我该道歉。”
“君歌……”他低低开口:“那夜的熏香有异样所以我才将你丢入莲花池,可我还是不对,我与你道歉,你不生我的气行吗?”
她轻声回答:“我也将你拖下了池塘,事后害你病了一场,认真算起来,似乎是我该道歉。”
“君歌……”他低低开口,这一回却没有后续。
“什么?”她不禁回头见他正静静看着她,半睁着眼,眸中有不容忽视的炽热,令她不敢直视,慌忙移开视线。
他说:“你和她们不同,你对我的好,并不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去相信……”
君歌只觉心头砰砰直跳。大少爷对她坦白所有,可她却对他有着许多秘密,她开始害怕若是大少爷得知了她并不单纯的初衷又会怎么样。
君歌用力闭了闭眼,“我……我对大少爷也有隐瞒。”
唐玄清微倦的嗓音带着笑意,“是什么?”
她支吾半晌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再出口却成了,“不是师徒,苏衍其实是我阿兄。”
唐玄清闻言微愣,眼中有难言的情绪,但很快释然,“原来是这样。”
君歌再不敢看他,懊恼着自己的嘴笨,几次三番在心中为自己鼓气,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勇气,一回头他却已在她肩头沉沉睡去。
君歌抬头长长叹出一口气。
半弯清月隐于层云之后,星辰闪耀,忽然漫天飘下晶莹的光,落在鼻尖是微微的凉,君歌伸手接下数片晶莹,那色纯白转瞬便消融在温暖的掌心,明明是九月的天,天上却飘下细碎的雪来。
☆、何谓相思
那场新雪下了一夜第二日是焕然一新的世界,草木花数,楼台亭榭皆裹了薄薄一层纯白新衣。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天像,但众人并不觉得有异,只沉浸在新雪早临的新奇之中。
君歌望着园中被新雪覆盖的一丛雁来红,手中蒲扇轻轻的摇,煨着炉中一盅汤药。
酒醒过后的大少爷,对昨夜的事只字不提,那些难道全是醉话?还是他已全都忘记?那么……自己的秘密就变得更是无从说起。她很觉得苦恼,却也再没有了昨夜和盘托出的勇气。
苏衍再度登门,这一回终于选对的时候。拂落身上细雪抬眸时见唐玄清正倚靠床栏放下一册简卷朝他望来。
他已失去循循善诱的耐心,满脸急切单刀直入,“那柄扇子你是哪里来的?给你那柄扇子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唐玄清与他对视良久,确信他果然将自己忘记,当年她们离去后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当年姐姐给我的。”
那是一个青衣白裙玉簪挽发的清雅女子,他的命由她救下,她怜惜他自幼失去母亲,又被父亲鄙弃,因此常会将自己带在身旁,领着他赏遍湖光山色。
他曾见过苏衍,少年的苏衍,有一双无所畏惧的眼眸,嘴角常挂一抹从容不迫的笑,常说着仗剑天涯的豪言。原本一切那么美好,在苏衍的身边姐姐的笑那样幸福灿烂。可究竟是否招了上天嫉恨,所有的转折发生在那一日。
他还记得那日透过门缝望见的画面有一双血眸令他战栗,还有一个闯入的疯道士,许多细节在记忆中已变得模糊。是姐姐的安抚令他镇定,并与他约定将今日看见的所有当做两人之间的秘密,他当时郑重点头承诺将秘密深埋心底。而那日之后虞山脚下的那间竹屋便空了。
再相见苏衍成了书院的苏先生,他与曾经有了许多不同,令他一时不敢确信。
他轻叹:“我以为姐姐当年是和你一块离开的。”
苏衍闻言目光微微闪烁,撑着头想了很久,终于隐约记起那袭素色白裙身畔的小小身影,十一年的光景,物是人非,眼中只余无尽感慨。
“原来你也不知道。”苏衍缓缓转身轻弯唇角是自嘲的笑:“她追寻着她的富贵荣华,如今一定已忘尽前尘。”
唐玄清闻言一双眉紧紧相蹙,“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他扶着门框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回眸望他一眼,低低一笑,脚步踉跄地跨出门槛,“呵……我也曾,这样相信。”
天上再度簌簌落下雪来,苏衍于风雪中慢慢前行,任由霜花打落,在肩头积下薄薄白雪,那袭皓白长衫仿似融于风雪之中。
书院山门外丛丛扶桑花被白雪覆盖,结了薄薄一层冰晶,艳色的红花透过冰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衍不由停了脚步,视线落在那丛扶桑花上,静静望了很久很久……梦中似也曾有过这样一幕,苍凉夜空中万点辰星染上血雾,灼得人眼生疼。
胸口的刺痛愈演愈烈似有一双无形的手要将他狠狠撕裂,移步间一个趔趄,捂着心口险些一头栽下。是一双温柔的手将他扶牢。
“苏先生,你没事吧?”一柄素色纸伞跌落脚旁,秦嫣微微蹙眉不掩忧色。
苏衍艰难抬首,晕眩感令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多少年了,想要彻底忘记的那张脸再次浮现,青衣白裙的女子,一根玉簪松松挽住如绸似墨的长发,望向他时会露出温柔浅笑,他抬手忍不住心中渴望,想要再一次地触碰,“丹墨……”
于是在大少爷身体终于康复的那一日,君歌得来了阿兄病倒的消息。
城中的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与这一场驳于常理的天象一同出现的是一起起诡异的凶案。
宋子娄为此匆匆赶来,撑着脑袋说古怪,“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起案件了。我爹为此头疼得没睡过一夜好觉。”
“又是被剜去了双目冻死在雪夜里?”君歌替宋子娄满了一杯茶,推过去不确定道:“还是没有线索吗?”
“半点线索也没寻到,被害者之间也没有半分联系,更像是随机作案。最近不知从哪起的谣言将这几起凶案与这诡异天象联系在一起,说是有妖为祸。”宋子娄话罢摇了摇脑袋,他是不相信这等怪力乱神的说法。
一杯热茶下肚宋子娄就又急着离开了,“总之你也多加小心,若无事便别出门了。”
君歌点头,心中隐隐不安。
城中积雪渐高,随时俯身都能捞起一抔白雪团做雪球,来一场酣战淋漓的打雪仗。可百姓再没了初时新奇,诸多的反常令谣言渐渐疯起。
阿弥约了君歌在茶楼相会,顶着扶桑那张绝美的脸,却撇着嘴啧啧摇头,“君歌你不知道,赵恒的爹最是痴迷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房中挂满了辟邪器物,日日腰间別一柄桃木剑,恨不得出门都顶一盆黑狗血才安心。神神叨叨的非要说这些事情是有妖为祸。我看呐人心才最可怕。”
君歌被她形象的描述逗笑。
“你别笑呀。”阿弥乜她一眼继续道:“他是真的说到做到,为此还请回了一个道士来。”
“喔?”君歌捧着脸认真听。
阿弥哼哼两声表示:“那道士是个独眼,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啊一定是之前骗人钱财才被弄瞎了一只眼。”
君歌听后收起玩笑,想起书楼上看过的那则典故不由有些担心,郑重其事地让她一定小心点。
阿弥吐吐舌头却一点没当回事,“我这几日都不敢摘面具,已经很小心了。”
君歌以为阿弥今日约自己出来就是为了倒这滩苦水,阿弥却摇着脑袋说不是,君歌再问她却支支吾吾地扭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