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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掌家(卷一二三四)(99)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他们是有人善用暗器的!

席临川一壁应付着刀剑一壁迅速一扫,方见四五步外一人手指向腕一扣,转瞬手中便多了一抹银光。手型一转,端然又是冲着红衣跑开的方向。

席临川心头骤紧,唯恐挥剑去挡有所偏差,眉心一蹙疾行而上,偏身避开身边刺过的数剑。

那人注意力皆在红衣身上,看准了刚一运力,忽见眼前人影一挡,欲收手已来不及。眼前一声闷哼,不及定睛去看所伤何人,腹间剧痛,长剑已穿腹而过!

红衣隐隐觉出不对,足下未敢放慢地回头望去,便见席临川背对着自己,一人挂在他剑上,随着他一并挪动,反是挡开了好几剑。

她松一口气咬一咬牙,继续向山后跑去。

席临川额上冷汗涔涔,左手紧捂左肋,清晰地觉出血渗了一片,淌在手上很快便成半干,黏糊糊的。

猛抽回剑,他转身再度迎上间一扫红衣尚未转过山路的背影,即又回转过去背对着她,将腰间血迹挡得彻底。

红衣跑至转弯处下意识地一偏头,眼见席临川过招间身子不正常地左|倾,脑中白光一闪:他受伤了……

皇家仪仗离珺山尚有二十里时,策马急至的禁军打破了红黑卤簿间萦绕的原有的肃穆。

车驾皆尽停下,为首的那禁军下马间足下甚至有些不稳,一个趔趄之后才半跪禀道:“陛下,骠骑将军遇、遇袭……”

周遭一片惊然低呼。连皇帝也狠一震,猛揭开车帘:“什么!”

“就在……骠骑将军珺山府邸的附近。”那禁军声音微颤,“是功夫了得的杀手,有十几个人,骠骑将军只一个人应付着。府中妾室赶去找的禁军。待得禁军赶到时,将军已经……”

皇帝的面色霎然一白,强定一定神,才压制着心惊问出:“怎么样了!”

“将军重伤……尚在昏迷。”那禁军说着,牙关紧咬,“臣出来时行宫的太医刚到。不知具体如何,但见将军浑身是血。”

皇帝长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周身发冷。手在窗沿一撑,他下车切齿道:“去禀大将军。备马来。”

快马立刻牵到,皇帝翻身上马,面色沉郁地又道:“传宫中所有御医连夜赶赴珺山,快。另去禀陈夫人一声。”

几骑快马疾驰而出,禁军将天子护得小心,片刻后又一声马嘶,郑启急赶而至。

一行人一刻不停地赶至珺山,约莫半个时辰后冲入山脚下席临川的府中。府中忙忙碌碌,有许多自行宫中差出来的人帮着照应,见皇帝与大将军前来惊慌见礼,皇帝驻足喝问:“骠骑将军呢!”

“在房里,正由太医诊治。”那宫娥连忙回道,话音未落,眼前的一行人便已直奔下一进院去了,明显每一个都面色铁青。

红衣在席临川住处的外间,头脑发懵到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

眼前宫人和府中同来的仆婢来来往往的,明明一刻都不曾安静过,她却仿佛置身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对一切都没有反应。

半个时辰前的一切,就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梦。

满眼的鲜血淋漓、满心的混乱,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着,避也避不开。

她努力跑得很快了……

禁军赶去的速度,比她赶去叫人时还要更快些。

中间有那么一段记忆十分恍惚,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她却已记不清那个片段了——好像是惊闻此事的禁军上马急赶而去,一时没有人理她,她便在已暗的天色中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走了多久已不记得,只记得绕回山的那一面时,天色又黑了一些。昏暗的夜色笼罩下来,她筋疲力竭地抬头看过去……

见到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方才他们吃着葡萄闲聊的那块地方,被血色染得斑驳可怖。她怔然望着,不知那是多少人的血,不知道有多少是从席临川身上流下来的。遍地都是,有殷成一片一片的大片血迹,也有挥洒溅出的零星血点。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气,就连近在咫尺、甘甜似蜜的那许多葡萄的香气,都半分掩盖不住这令人心惊的味道。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多到……似乎只消得这么看一会儿,就连自己身上的血液也被抽空了一样,她蓦地全身脱力,虚弱地跌坐在地,想不再多看,眼睛却愣得闭不上。

“将军……将军!”

耳闻一叠声的惊呼,她才忽而又回过两分神思,怔然循声望过去,看到了被禁军团团围住的席临川。

彼时他还没昏过去,半跪在地,长剑刺进地里。握着剑柄的右手上淋漓的鲜血还在淌着,拚力地想要站起来,牙关紧咬地看向她,沾满血迹和灰尘的直裾上几乎已难看到什么本来的颜色。

第四十五章

他有话跟她说……

红衣乱成乱麻的思绪中忽地有了这么一瞬的清明,她怔然站起身,一步、一步,全然不受控制地向他走过去。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无论是从前出手伤她的时候、与何庆过招的时候,还是如今小心护她的时候……都总是风姿俊朗,从来没有狼狈过。

“红衣……”他望着她唤了一声,她发着懵蹲下|身去,慌乱地想要伸手扶他。

他却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急促地缓着气,似乎连呼吸都会搐疼伤口,苍白的薄唇颤抖不止:“你回长阳去……”

她一怔。

“你回长阳去……”他又说了一遍,抬眸望一望她,又道,“那只紫檀盒子……呈给陛下。”

疾步走来的几人撞进视线,红衣茫然抬眼,目光触及皇帝阴沉的面色时倏尔清醒。

那只紫檀盒子……!

她不知那里面盛着什么,但席临川提了两次,在重伤中都不曾忘记过。

里面一定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红衣竭力理清思绪,在一行人进入他房中前终于回过神来,撑身起座一拜:“陛下圣安……”

皇帝被这突然传来的低哑女声一震,不由得回过头去,睇一睇她:“红衣?”

“妾、妾身……”她颤抖不止,烦乱地狠一咬嘴唇,才被疼痛激出短暂的冷静,“妾身要回长阳一趟。”

“回长阳?”皇帝皱眉看着她。

“是……”红衣叩首,“将军昏迷前,特意提到让妾身……回长阳府中,取一只盒子呈给陛下。”

皇帝神色一凛,睇一眼身侧禁军,道:“送她去。”

红衣半刻也未敢在长阳多留,入府直奔书房,按他所言的地方找到了那只盒子,又立刻转身离开。

刚是天濛濛亮的时候,她这随去了珺山的人突然而至,难免让众多仆婢一惊,自有人想上前询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她却连脚都不停一下,丢一句“来日再说”便疾步离开。旁人看看她的焦灼,又见有禁军同行,就连问都不敢多问了。

禁军是备了马车送她回来的,虽然也走得很急,原本不紧不慢走了三日的路程只用了一夜便到。红衣踏出府门时再看看那马车还是皱了眉头,拽住一名禁军便问:“不用马车了,大人骑马带我可好?”

“……娘子?!”她这话着实吓到了那禁军,兀自缓神片刻才明白过来——她到底已是有夫家的。

“万一这是救命的东西呢!”她睇着盒子急道。那盒子上着锁,无法知道里面是什么,她一面觉得大概不会是什么灵丹妙药,毕竟这是突发事件,席临川不可能提前准备;一面又禁不住地想万一是怎么办?万一是,兴许早到一刻都能救他的命。

禁军到底清楚轻重,略作踌躇后便点了头,伸手扶她上马。

一行人复又疾驰出城,照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傍晚时,回到了珺山。

红衣这并无骑马经验的人,经了一路的颠簸,觉得骨架都散了……甚至连思绪都要震散了!

踏入府门的那一瞬间,又骤然清醒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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