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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301)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皮逻阁眉眼微抬,哦了一声,“是个什么样的匣子,让你如此宝贝,我到要看看!”

遗南迟疑了一下,扭捏的答了一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玩意儿,不值得诏主细看。”

皮逻阁还想问得更仔细一些,却有人来报,说是施琅派了使者前来。皮逻阁只好把此事暂时放下,又看了遗南一眼,总觉得她那高抬的下巴,挺直的背脊,总有几分那人的影子。

施琅的使者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承诺把遗南送给皮逻阁为妾。皮逻阁沉默了半晌,默默的点头,表示接受了施望欠的示好,随即又传令撤了埋伏,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施望欠带着部族渡过澜沧江,退守永昌,归附皮逻阁,遗南在三天后嫁给了皮逻阁,成了他的夫人,也算是用自己另类的保全了施琅。

六诏的土地尽归南诏,南诏的势力在一天天壮大。又把阿姹嫁到了大爨,做了续弦夫人,几年后,借由修建五尺道之故,皮逻阁通过对阿姹母子的把控,不费吹灰之力,把两爨收归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把难找的疆域扩大了一倍不止。为了便于统治,又进行了百万奴隶的大迁徙。当他的手在三浪的地图上划过时,停顿了一下,接着淡淡的说了一句,“原邆赕与浪穹的子民倒也规矩,便不用迁徙了。”

此后,每年的六月二十四,星魂节那天,南诏都举行盛大的火把节,纪念这个伟大的日子,这是一把火烧出的南诏的霸业。而洱海地区的子民们感念柏节夫人对他们的圣恩。则是采集凤仙花根,捣碎染红十指,举着火把为了纪念,也为了祈福。却是把火把节的日期往后延了一天,为每年的六月二十五,只因接到皮罗邆的死讯,已是六月二十五,南诏的庆功宴,他们没兴趣,可为纪念他们的诏主邆赕诏,他们是自发自愿的。有下属不服,上奏皮逻阁,如今还有什么三浪,包括以前的河蛮,越析蒙嶲等,都已尽数归了南诏,就应该听从南诏的管教,皮逻阁听闻了此事,眉头皱了皱,虽然他们纪念的人邆赕诏皮罗邆,可染红手指也是为了纪念铎月娘的忠贞。若此风俗能一直流传下去,自己百年之后,还有人能记得她,也是好的。所以,直至千年以后,大理以北,白族地区的火把节一直比巍山晚了一天,也一直比不上巍山的狂欢热闹,历史说着变成了故事,故事流传了千年,早成了传说,可千年来的传统一直不曾改变。

番外 第二篇 阿慈的幸福

我叫阿慈,自由生长在嫡母的强势之下,我的母亲一直告诉我,我是庶女,比不得嫡出的姐姐们,可有时我也不甘心,嫡庶不过两个字的区别,可为何待遇上的悬殊会如此之大,嫡姐们可以向男子一样进学堂,学习琴棋书画,而我,却只能跟着娘亲,辛苦劳作。学嫡姐们不愿意学的女工,跟着下人们一起伺候嫡母和嫡姐,我只是个妾生子,就是个奴婢。

我以为庶女就该如此,我的娘亲一直告诉我,虽然我比不得嫡姐有福气,可比起那衣食无着的贱民,我该知足了,而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那年,跟着嫡姐一起去观音市,我见到了她。

她叫铎月娘,也是个庶女,可她的衣着不比她嫡出的哥哥姐姐差那么一分,我听她在车上,与嫡出的哥哥姐姐们说的开心,完全没有庶女就应该低人一等的自觉。我张了几次口,想要提醒她,这样是不对的。可我还没说出口,她就睡着了,而她的堂哥,听说是邆赕的少主,就那么当了她一天的枕头,害怕她睡不好,僵着麻木的身子,一路小心的护着她,甚至还吩咐车夫,把车赶稳一些,莫要惊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是庶出,为何我与她的待遇会如此的不同。

整个观音市上,我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们,他们让我觉得很新鲜,我想若我不是生在蒙舍,也和他们生在一起,或许我也能得他们如此照拂,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可惜我只能想想而已。

回帐篷的路上,我一直在羡慕着他们,无意中就听到了那的嫡娘子彩凰与阿莹的谋划,她们竟然想要害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慌了,我要去提醒他们,让他们小心。可惜慌乱中,我不小心踢到了固定帐篷的木桩,被她们发现了,她们冲了出来,把我绑了,丢在了帐篷里,扬长而去。

我挣扎了半宿,才挣脱了绳索,然后急忙赶了过去,可惜太晚了,铎月娘已经被掳走了,铎玉娘和益西到没什么事,只是阿莹已经在宽衣解带,要去攀诬皮罗邆,我不能让她得逞。我悄悄绕进去,打晕了阿莹,我试着喊醒皮罗邆,想让他快些去救铎月娘,可私心里,我去不愿意他醒来,因为这或许就是改变我的命运的机会。

我的确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可铎月娘的命运也被改变了。我回不去了,他们也回不去了……

当我站在仙女湖边,眺望仙女湖的风光,李旭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若那年我没有藏了那么龌蹉的私心,是否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我也曾问过李旭,“我当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为何她还愿意成全你我?”

李旭笑笑,“诏主向来面冷心热,他知你的娘亲在南诏,定然是你的软肋,为人子女,你定然也是记挂你娘亲的,换了是他,也是一样,都是可怜人,他何苦还要为难你。”

这是我第一次问出了心底的疑问,虽然李旭说的有道理,可我仍不愿相信,“若说是因为同情我,那么当年我给慈善夫人下药之事,差点要了她的性命,她也只是打发了我,我一直很奇怪,人可以这么善良吗?”

李旭叹了口气,“她们本来都是善良的人,只是偶尔会使些小性子,不涉及到全诏的利益,他们也是懒得计较的。那年你只道自己下药差点要了夫人的性命,可夫人也知道你原意也是为了她好。”

我更奇怪了,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想,“既然她知道我的本意,为何还要打发了我到大釐去?”

“你呀,不打发你们母子到大釐去,邆逻颠的身份如何能瞒得住,夫人眼神透亮着呢,她与诏主自幼一起长大,自然发现了邆逻颠与诏主和你都不相似,长相却与我相似了七八分,可他到底是诏主认下的儿子,未免别人闲言碎语,远远的把你们打发出去,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他们正愁着要找个什么由头,把你们分开来,让别人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你就送上去了。”

我彻底无言了,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是不说破而已,“原来是这样,可我不明白,我差点害死了她,他们不追究,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帮我们。她明知邆逻颠不是诏主的孩子,为何还要为他谋出路?”

李旭长长一叹,“此事我也问过她,她说,那年若非你配合诏主,在蒙舍一病数日,让诏主有了留下的借口,让她得了依靠,才能平安生下阁罗凤。若非有你,只冲着张氏对她的态度,她只怕早就一尸两命了。如今能回报一二,也是应当。”

听李旭说完,我默默的出了一会神,轻笑着摇头,幽幽说道:“慈善夫人向来睚眦必报,却也极护短,她这是把我划到了她的地盘里了。可我到底还是做了许多错事,我对不起她们。”

李旭伸手,把我揽进他怀里,“好了,过了的事就别多想了,是非对错,她们心里自有定数,况且你也情非得已,诏主和夫人都知道。”

“人人都说南诏诏主仁义,可我知道,他们就是几只狡猾的狐狸,若非我娘亲在他们手里,我也不会,”说道这里,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当年那药是给诏主下的,为何到最后却是你?”

李旭神秘一笑,“自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急了,他明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眼看我要抓狂,李旭才笑着说道:“诏主自那年之后,饮食向来小心,所以你送的茶水,他根本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