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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303)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皮逻阁‘哦’了一声,“拿来我看看。”

香花只得转过身去,解下贴身收藏的荷包,递给阁罗凤,阁罗凤又亲自递到皮逻阁的手上。皮逻阁接过两个荷包仔细的看了一遍,笑道:“的确是一样!”随即又眯起了眼,“怎么这两个荷包都看着眼熟的很?”

随侍在一旁边的麽麽上前一步,打量了几眼,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赶紧低头退到了一边。

皮逻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秀丫头,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你可有印象?”

秀芝低垂着头,颤着声音,答了一句,“老奴老眼昏花,或许是看错了。”

皮逻阁眯起了眼,打量了她几眼,肯定的说道:“你没看错,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秀芝迟疑了一下,颤抖着声音说道:“开元十四年,莹夫人胎动,据说是佩戴了柏节夫人送的荷包,老奴看着这两个荷包与那个荷包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皮逻阁手指摩挲着荷包,沉默不与,半晌说了一声,“我记得当年这荷包,秀莹和阿媛也各得了一个,不知可还收着。”

杨秀莹不屑的撇了撇嘴,“那荷包差点要了阿姹的命,妾自然是要好好收着的,好时刻提醒妾有多少人想要害了妾。”说着偏过头去,低声吩咐了几句,跟着伺候的小丫头领命而去。

原媛笑得端庄得体,“我与月娘妹妹姐妹多年,难得她送了这么一个物件与我,我自然也是好好收着的。”随即使了个眼神,身边的麽麽低头退了下去,不大的功夫,都捧了个荷包回来。

遗南看着好奇,伸手就要去拿,被原媛身边的麽麽喝止,“夫人碰不得!”

遗南愣了一下,疑惑的望向说话的人,那麼麽急忙重复了一遍,“南夫人碰不得!”

皮逻阁平静的问了一句,“为何碰不得?”

麼麽急忙跪倒在地,“大王忘了那年莹夫人差点小产的事了吗?”

皮逻阁想了一下,才哦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可与这荷包又有何干系?”

麼麽吓了一跳,急忙磕头说道:“是老奴多虑了,看到一样的荷包,就想差了,求大王恕罪。”

原媛也急忙跪倒在地,“麼麽也是关心则乱,求大王恕罪!”

皮逻阁眼光一转,“无妨,起来吧!”随即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那件事,当年不就已经清楚了吗,月娘只送了荷包,荷包里的香料可是你们自己填的。”

秀莹这才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妾可没那么多的钱,买那些害人的东西,也不知那些肮脏的东西是谁放的呢!”

皮逻阁淡淡的扫了杨秀莹一眼,“阿媛怎么说?”

原媛心里恨得慌,当年费尽心力才把铎月娘赶出了南诏,可惜赶走了人,却赶不走她在皮逻阁心里的位置。她死了,但是皮逻阁更在意她,还进族谱,进宗庙。她不甘心,如今看到这枚荷包,她心里的恨又浓了几分。银牙一咬,原媛慢慢起身,跪在地上,一脸的悲戚,“如今已时隔多年,月娘妹妹也早已故去,今日还是家宴,大王还要揪着往事不放吗?”

皮逻阁闭了闭眼,不再说话,月娘已经去了,说什么都晚了。

遗南不明所以,只仔细的把四个荷包看了一遍,又把荷包递给了香花。香花接过荷包仔细的看了又看,眉头皱了起来。

遗南撅着嘴,仿佛有什么困扰,最后还是问道:“王妃确定这是柏节夫人送给王妃的,没有拿错。”

原媛微微点头,轻声说道:“自然确定,怎么可能会错,当年我当她是好姐妹,可这荷包却差点害了秀莹妹妹肚里的孩儿。虽然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的差错,可我想着就害怕,若非还记挂着当年的那点情谊,这荷包我早就留不得了。世人都说人心难测,这人心还真是个最害人的东西。让我每每想起都是不寒而栗。”说着原媛打了个寒颤,似乎当年的事,让她时至今日仍然心有余悸。

遗南看了看香花,“不知少夫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香花把荷包扔回匣子里,淡淡的说道:“一个相似的荷包罢了,这也能攀扯到柏节夫人身上。”

遗南也点了点头,“是呀,那暗地里的人真真可恨,作出这样的手脚来陷害柏节夫人。”

皮逻阁这时睁开了眼睛,眸光扫过二人,“阿南此话怎讲?”

遗南伸手拿起自己与香花的荷包递给皮逻阁,笑道:“王仔细看看这两个荷包?”

皮逻阁仔细的看了又看,最后摇头说道:“我不懂女红,但似乎与那个荷包是一样的。”随即又皱起眉头,“本王看不出来有何不妥。”

遗南便笑着接过荷包,指着一处说道:“大王看看,这里有两个绿色的桃子呢。”

香花笑道:“只要是出自我娘之手的绣品,仔细找定然能找到两个绿色的桃子,这是柏节夫人的吩咐,也是我娘的习惯。刚才夫人手里的荷包虽然绣法与我娘手艺一样,但是我仔细找了几遍,根本就没有桃子。”

“所以我才说是有人构陷柏节夫人,可怜柏节夫人性子刚烈,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不吭一声。”遗南笑道。

皮逻阁忽然一掌掀翻了身前的几案,踩着重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原媛面前,“阿媛怎么说?”

诚节夫人却镇定的说道:“当年就是这荷包害的秀莹妹妹,若非成妾不喜佩戴荷包,只怕也会害了成妾,这荷包明明就是铎月娘送与臣妾的。”

阁罗凤此时幽幽一叹,“柏节夫人自从嫁进南诏,因庶出的身份,一直不受先祖母待见,月列银子总是不能按时拿到,或许到手也被克扣了不少,那时候我们能吃饱都是问题。为了能让我吃饱,母亲亲自种地,努力的练习箭术,只盼着偶尔能捕些小雀给我增加营养。这也是我母亲小产之后再也不能怀上的原因,也是她多年来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若她当年有钱能买到麝香来害母妃,为何她不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总不至于一到冬天就手足冰冷,畏寒犯病。”阁罗凤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心情也沉痛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跟着铎月娘一起吃苦的日子。

香花继续说道:“母亲每年冬天都会犯病,一吹风就会病倒。到了冬天一般连屋子都不敢出,几个大火盆要把屋子烘得暖融融的,那样才感觉好一些。可被炭气一熏,又开始咳嗽,先是随便咳几声,到冬天快过完的时候,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的咳,有时候痰里还带了血丝。”

遗南惊得睁大了眼睛,“原来柏节夫人的病是那时候来的,难怪表姐夫遍请名医,又亲自爬遍了点苍山找遍了奇珍的药材,也治不好夫人。”

城节不乐意了,好好一个家宴,所有人都跟自己的母亲的过不去,不由冷哼一声,“父王,母亲与父王自幼结识,母亲的脾性,父王最是清楚不过,这些人就是在陷害母亲。”

皮逻阁眯起眼,淡淡的扫了城节一眼,秀芝这时沉声说了一句,“柏节夫人性子倔强,明知被冤枉了也不辩解,跪了三天祠堂,才导致小产,肚里的胎儿不保,自己还去了半条命。当年若非少主聪明,跪在先诏主院外背弟子规,得了先诏主的欢喜,只怕柏节夫人早已驾鹤西归了。”

皮逻阁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的想要涌出来。他猛的转头,盯着阁罗凤,沉声问道:“当年你为何不到添香院来找我?”

阁罗凤紧抿着唇不说话,秀麼麽又叹了一口气,“王怎知少主没去,左不过是被人拦住了见不到王,这才想到跪在先诏主院外背书,这才打动了先诏主。”

话说道这里,皮逻阁如何能不明白,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当年那个骄傲的身影从始至终没有辩解一句,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夫君从不把妾放在心里,妾无话好说,只问一句,夫君打算如何责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