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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41)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咩罗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到底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而且她希望将来你与你的妻一起戴上,恩爱百年的。”

皮罗邆依旧淡漠的答道:“我知道,所以我把一对都送给她了。”

咩罗皮不怒反笑了,只听他道:“以前家里兄弟姐妹七八个,也不见你和谁多亲厚些,这铎月娘到是有本事,能得你青睐,这短短几年就把你笼络了。”

皮罗邆也不反驳,只接口了句:“月儿与别人自然是不同的。”

咩罗皮沉默了半晌道:“送了便送了吧,年纪心思真多,你叔叔送你的砚台是我们往年去大唐游历,偶得的,只有这一方,你要心收好。”

皮罗邆也只是嗯了一声没话,屋里暂时沉默,不久就见到咩罗皮背着手慢慢踱了出来,铎月娘乖乖的站在一边行礼问好,唤了声“伯父!”

对于铎月娘的到来,咩罗皮也不意外,只是打量了她几眼道:“五郎在屋里,你且去与他话。”

铎月娘乖巧的低头答了个‘是’。只等他走远了才抬步往屋里去,皮罗邆斜靠在榻上,见她进去也不搭理,自顾的拿着书在看。

铎月娘好奇的凑过去看,“五哥在看什么书?”铎月娘最烦古人话简单明了,那些书看着很是辛苦。

“论语,把以前学的温习一下,不能忘记。”皮罗邆淡淡的道。

铎月娘知道他受伤这些日,出入都不方便,估计也是闷坏了,便讨好的道:“五哥我念给你听吧,我识得很多字呢,只是写的不好。”如果当时她能多观察下周围的环境确定安全了再点火,或许皮罗邆就不会受伤了,对于他受伤的事铎月娘还是挺内疚的。

皮罗邆也不话,只看着窗前开的正艳的一簇山茶花。红的似火,刺得他们眼睛生疼。见他不搭理自己,铎月娘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便闭上了嘴巴,陪着他发呆,安静的坐着。皮罗邆经历丧母之痛,性情大变,话少了,性也乖张了不少。受伤以后,铎月娘如果不来看他,他会生气,经常来看他,还是会闹些别扭。好在铎月娘性还算温和,以前的工作经验让她的耐心无比的强大,想着自己重活一世,实际上虚长了他许多岁,实在不应与一个经历了人生黑暗面的少年计较。所以总是好脾气的安抚着皮罗邆,只可惜这孩的性变的太多,早没了以前的睿智讨喜,实在不逗人喜爱。

良久,皮罗邆才了句:“月儿是来还我镯的么?”着自嘲的一笑,“原本也不是多么精贵的东西,月儿看不上也是应当。”

铎月娘尴尬的一笑,勉强克制住心底往上冒起的火苗,只故作调皮的道:“五哥是神仙吗,竟然能未卜先知。不过既然是我送的东西,我不要白不要,是吧,所以我改主意了,这镯我要了。”

皮罗邆不置可否,淡淡道:“送与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了,我不会收回的。以后月儿有心上人了,与他一起戴了便是。”

这少年心里的想法真奇怪,铎月娘在心里揣测着,自己还能把他当孩看吗。又悄悄算了一下,也不过就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按二十一世纪来算,还未成年好不好。算了,还是随便忽悠几句,把他逗开心了了事吧。铎月娘便假装不乐意了,赌气的道:“五哥自己都还呢,怎么就操心我了,五哥一日不娶,我便一日不嫁。再,你可还大我六岁呢,等你将来结婚生了,我便带着我的侄儿满山跑,把咱们做过的坏事,统统来一遍。”

听铎月娘的如此,皮罗邆唇角微扬,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然后才发现这话题不合适,便一指窗外道:“那山茶花好看,你去摘些来给我插瓶。”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忧伤的蟒蛇

铎月娘站起身,俏皮的道:“多美的花,摘了岂不可惜,我直接搬一盆进来给五哥赏玩,不过绣好的荷包便不能给你了。”着调皮的晃了晃手里的荷包,转身要跑。

皮罗邆一挑眉,淡淡的道:“一码归一码,荷包我要,花,你也要搬来。”

铎月娘轻轻哼了一声,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五哥是病人,病人最大,如今躺床上也不安分,还想着辣手摧花。”

皮罗邆也不答话,只挑了眉看着铎月娘。手轻捶着受伤的右脚。铎月娘看了,只能恨恨的跺着脚,赌气的了一句,“五哥好好歇息,我这就找人去。”一边着,一边出了门。皮罗邆看她出门,眼眸低垂,掩藏了心底的情绪。

不多时候几个厮就在铎月娘的指挥下,搬了一盆开得正艳的山茶花进来,绿桃拿了大剪刀,把花枝修剪了一下,等把花收拾好。就听得玉娘的声音,她娇笑着道:“我还今天花怎么少了,原来是被你们俩,被你们俩……。”她不下去了,转身问身后的人,“大哥,大唐的那个词语怎么?”一边一边指着地上铎月娘刚修剪下来的枝叶。

她身后的人笑了笑,“似乎是辣手摧花。”

“哈哈,就找这个词呢!”随着声音,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走了进来。见他们进来,铎月娘也悄悄呼了一口气,哎,这个别扭的少年实在不好伺候,原来打击太大,的确会影响一个人的性。

铎罗望和玉娘的到来已是例行公事,先是问了皮罗邆的伤,又教了他们俩今日所学,然后闲扯了一通,便各自散了。

当天夜里,铎月娘睡得极不安稳,她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她站在霓虹灯下焦急的寻找回家的路。却是前路茫茫,似路非路,霓虹灯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车水马龙的街头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路上行人匆匆,不愿稍作停留,铎月娘第一感到了无助和孤单,她几次伸出手求助,却碰不到摸不着,她与她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们阻隔成了两个世界。她看到穿着白蛮服饰的铎月娘在向她招手,她刚想过去,却见铎月娘含着诡异的微笑,化作了星,飞散在空旷里。她周围的景物在不停的变化,而她却寻不到回家的方向。

一个个凄厉的声音飘忽着由远及近,凄厉而又陌生,是许多未曾见过的士兵的声音,而且大多是大唐的士兵,只见他们满身是血,有缺了胳膊断了腿的,也有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淌了一片的,也有眼珠挂在脸颊上晃悠的,一个比一个恐怖,他们不停的道:“铎月娘,你还我命来。”

铎月娘心里一惊,冤魂索命?想到后世常的一句话,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虽然害怕却也壮着胆,厉声喝道:“你们毁我家园,杀我亲人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会找你们索命,你们夺我土地,占我良田的时候,可有想过是我会向你们索命,你们的死何尝不是你们种下的因结出的果。我何曾欠你们,我保护自己的家园,何错之有。”

话间,只见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影飘到她跟前,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忍不住被吓得瑟瑟发抖。只咬牙坚持着道:“你们进攻邆赕,攻打浪穹时就应该有这觉悟。咱们鹿死谁手不过是看各人的本事罢了,你们手里的人命债还少吗?今日找上我不过是欺负我年幼,经不得事罢了。”

那些人影却一直飘忽着,忽远忽近。声音如怨如诉,听得她心底发凉,他们还在不停的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死的好惨!我的身体都被巨石砸烂了,我死的好惨!”

铎月娘听得脊背发寒,牙齿打颤。闭了闭眼,使劲咬了下唇,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恶狠狠的道:“人鬼殊途,是谁发动的战争,到底是我害死你们还是李知古害死你们,你们自己想清楚,别找错了对象,报错了仇。”

然而讲道理没有,那些人影依然不停的重复着我死的好惨,还我命来的话,他们每一次,飘忽的语调就让铎月娘的身体冷了一分。她知道她又被梦魇了,可她没法醒过来。她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头脑也昏沉了起来。恍惚中,那些狰狞的面孔越发清晰起来,有人捧着白花花的豆腐脑一样的东西,脑袋上还有个大窟窿,有些白的红的东西在往下淌;有些则是断了手臂,被自己的另一只手拿着,时不时喂进嘴里啃上两口;还有些则是肠拖了一地,一边飘荡,一边在收拾着流淌在外面的肠;至于断了脚的,则是艰难的在地上爬,嘴里发出桀桀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