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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节夫人(42)

作者: 冷月清梦 阅读记录

铎月娘只觉得这场景比她看过的任何一个恐怖片都可怕,她不由自主的后退,想要逃跑,却迈不开脚步。仿佛脚在地上生了根,低头看去,却是几张怪笑的脸咬住了她的脚。她心中大骇,一阵微妙的红光闪过,场景又是一个快速的变化,她置身于青山绿水间,满山的松柏郁郁葱葱,层峦叠翠。泉水叮咚,淙淙流淌。只可惜那些索命的冤魂还在诡异的飘荡着,围绕着她不愿离去。她心里又惊又怕,只怕真被他们勾了魂,索了命,那便冤枉了。

在层层叠翠的松柏间,山茶花在微风中妖艳的绽放,一潭溪水清澈见底,虽然知道是在做梦,铎月娘依然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头脑清明一些,一边向后慢慢的倒退着,她想寻一个依靠,或者是找一个可以让她躲避这一切的所在。她慢慢的挪着步,脚下传来嘎吱一声,心里一惊。寻声看去,却是长在潭边的一棵夜合欢树的一个枝桠被她踩了一脚,所幸没有踩断。只这一耽搁,那些飘忽的鬼影似乎离她更近了,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慌乱间,只见得在苍翠的松柏间,一个如山般的蛇影慢慢游弋了过来。铎月娘暗叹一声悲苦,这里鬼影还纠缠不休,那里又来个蛇影。她顿时有种想死的冲动。只能苦笑着在心里掂量,选个什么样的死法能让自己好受些。

不多时,那蛇影游弋到了她的眼前,还是上次梦到的那条黑色的巨蟒。只见它不悦的晃了晃大脑袋,张开大口,猛的一吸,便把那些个鬼影全部吞了下去,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铎月娘一愣,蟒蛇吃鬼,还真稀奇。

那黑色的大蟒蛇吞了鬼影后,她感觉身上的冷意全都消失了,身体也轻松了下来,头脑渐渐清明起来。但是,铎月娘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巨蟒下一个吞的对象肯定是她,她认命了。

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铎月娘又偷偷睁开眼睛,却看到巨蟒眨着墨绿的蛇眼,在忧伤的看着她。

铎月娘心里一惊,忧伤!她竟然看懂了巨蟒的眼神是忧伤。她不清此时自己的感觉,只觉得这蟒蛇的出现,颠覆了她的人生观、世界观。

蟒蛇吐着红色的信,在铎月娘身边缓慢的游弋着,时不时抬头忧伤的看她一眼,她的心情岂是复杂两字就能形容。铎月娘心里升起一股冲动,手竟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她轻轻抚摸着蟒蛇巨大的蛇头。蟒蛇出乎她意料的温顺,让她对它的害怕不由的少了三分。忽然蟒蛇狠狠的甩了一下巨大的蛇头,铎月娘被它撞得飞了出去,不由啊的一声大叫,人猛的一下便惊醒了。

“姑娘怎么了?又梦魇了吗?”绿桃被她的叫声惊醒,披衣起床,把灯芯挑得更亮些。

铎月娘摸摸中衣,早已汗湿了。她努力的平复了喘气,问绿桃要了杯水喝。她一边喝水,一边回想着梦里的情景,却始终没有头绪。

绿桃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姑娘可是梦魇了?”

铎月娘强制压下心里的恐惧,轻轻点了点头,半晌才平复下来拉了被躺下,绿桃摸了摸她汗湿的中衣道:“姑娘先别睡,等奴婢帮你擦把身换身衣服再睡吧。”

铎月娘闭着眼睛,无力的点了点头,任由她帮着收拾。等一切收拾妥当才重新躺下,庆幸的是没有再做梦了,终于一觉到天明。

铎月娘已经是第二次梦到那条黑蟒了,她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梦,隐约觉得那条黑蟒应该是在救她,却又想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她看懂了黑蟒的情绪,但是那也只是她的自以为而已,想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只好作罢。

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铎月娘原本以为是自己思虑太过,不想那蟒蛇却是夜夜入梦来,有时是梦到它在花丛里嬉戏玩耍,有时是在水潭里和鱼儿缠闹,更多的时间里,是在一个漆黑的大溶洞里忧伤的看着她。那墨绿的蛇眼,有时哀怨,有时忧伤,有时又夹杂了一丝喜悦。

铎月娘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它的喜怒哀乐。她透过它的眼睛读着它的情绪,有委屈、有哀怨、偶尔也有欢喜,太多的却是忧伤。它会在太多的时候忧伤的看着铎月娘,仿佛在读着铎月娘的忧伤一般。

正文 第四十章 献祭

巨蟒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离开,反而是夜夜入梦,铎月娘对这条蟒蛇从最初的害怕,到慢慢的习惯。蟒蛇对铎月娘也并未表露出敌意,仿佛它入梦,只是为了找铎月娘话一般。

皮罗邆的脚伤让他只能躺在床上,铎月娘害怕他一个人无聊,便每日过去陪他话,有时和他一起写几个字,有时和他几个有趣的笑话,偶尔也会各自沉默着。铎罗望和玉娘依旧每天下了学便会先赶过来把夫新教的知识,教与他们俩知道。然后才赶着去学习下午的各种骑射课程。

铎月娘也努力的和毛笔奋斗着,趴在桌上写着哪些繁复的繁体字,感觉那些字仿佛在和她作对似的,怎么写都觉得不好,毛笔软软的笔尖也让她头疼,不习惯,还是不习惯呀!写着没了兴致便画起了画。不知不觉竟画了满满一页的蝴蝶。觉得好玩,便炫耀给皮罗邆看。

铎月娘把满页的蝴蝶放到他身前,笑道:“五哥,你看我画的蝴蝶可好?”

皮罗邆却是给了她一个爆栗,道:“字不好好写,就爱胡闹。”着却又看着她画的蝴蝶,沉思了一会,轻轻一笑,道:“月儿可是想着梁山伯和祝英台了?”

皮罗邆虽然只是一句玩笑,铎月娘却是满脸的黑线,尴尬的呵呵一笑:“五哥想哪里去了,这和梁祝二人有什么关系?”想着自己做的梦还不曾和他过,刚才满脑里都是黑蟒、水潭、满山的山茶花和蝴蝶。

皮罗邆却淡笑着道:“记得那次我们偷跑出去玩,月儿就了个化蝶的故事,今天看这满页的蝴蝶,以为月儿想学古人了。”

铎月娘瞪大眼睛看着他,俏皮逗了一句,“五哥对梁祝的故事念念不忘,可是年纪便有了思慕的人了?”完自己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皮罗邆却是斜睨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只专心的写字。铎月娘笑了一会,本来只想着逗皮罗邆开心一笑,谁知没效果,自觉无趣,只好摸摸鼻,专心写字。

见铎月娘不话了,皮罗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微笑,低头继续写他的字。他们便在这安静的时光里安静的互相做伴。

良久,皮罗邆轻声唤她:“月儿!”

铎月娘随口答道:“嗯!”

皮罗邆又唤了一声:“月儿!”

铎月娘还是随口答了一声,“嗯!”

皮罗邆还是在唤她,“月儿!”

铎月娘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狭长的眸,问道:“怎么了,五哥?”

皮罗邆便微微一笑,扬着唇角道:“无事!”

铎月娘早没了写字的心思,放下笔,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郁闷的道:“五哥,我这些天一直在作一个奇怪的梦。”

皮罗邆一挑眉,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铎月娘便接着道:“这梦很奇怪,好些天了,一直没个头绪,五哥帮我参详参详。”

皮罗邆终于淡淡的了一句:“来听听。”

许是她的这个梦太过离奇,又或许是铎月娘也想有个答案,便把这些天的梦一五一十的与他听。

完,铎月娘郁闷的问道:“五哥,别人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无所思,为何要做这样的梦?”

皮罗邆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手腕上,因为天气渐渐炎热,铎月娘只穿了一件窄袖的内衫,她的手一抬,便露出了一截手腕。等她察觉到皮罗邆的目光,不由红了脸讪讪的收了手,拉下袖。

皮罗邆却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左手。他的行径让铎月娘心里很奇怪。虽然他们是堂兄妹,皮罗邆向来却是中规中矩的,很少有拉扯她的时候。然而他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只是两眼紧盯着铎月娘手腕上的镯。铎月娘不由失笑,自己实在是想多了,现在皮罗邆虽然算是个少年,可她到底还是个儿童。十三岁,在二十一世纪刚好学毕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