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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12)+番外

慕老太眸光颇冷,这嘴倒能说,让她挑不出个刺来,横竖就是不愿意取了画像。

秦嬷嬷始终对当年的凤娘颇觉愧疚,也帮腔说道:“凤娘已经过世,您何必动这气。大少奶奶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而且太太也不是个小气之人,就怕强取了画像,要惹的外头非议。再说的难听点,还以为是我们慕家容不得一个已故之人。”

慕老太冷冷瞧了她一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确实是犯不着跟个死人计较。最多她不往聚芳院去就好,眼不见为净,自然也不心烦了。

方巧巧全身而退,心里头可不痛快——任谁被人捅了脊背也不会高兴。

孔氏一心想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教训方巧巧的,可又不敢过去怕被她瞧出来是自己告密。琢磨着时辰差不多了,往清心院走去,这刚到院门,就见她出来,迎面碰上,好不尴尬。

方巧巧心思沉沉,淡笑:“弟妹也过来陪老太太唠嗑呢。”

孔氏也是虚情假意应声,两人说了会话,就散了。教孔氏瞧不出她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不过想着自己没暴露,又是暗喜。

方巧巧可不急着反击,才在这里住了几天,根基还没稳当,等她天时地利人和了,再好好收拾她。

还没回到房里,就听见屋里有声响。婢女见了她,小步上前,低声道:“老爷来了,不知为何和大少爷吵了起来。”

慕宣又是为了给慕韶华寻官位一事来的,早上赴宫宴,故交劝告一番,儿子的事哪有自己做主的,听父亲安排就好。这一想,更想给他求个官,也算是对凤娘的补偿。可慕韶华就是不肯,父子俩一争执,就急红了脸。

阿月原本在这休息,睡的迷糊听见吵声,睁眼看去,祖父和爹爹吵的正凶,抱了枕头坐在床边,不知所措。要是平时有人跟爹爹吵架,她早就冲上去丢石头了。可这人是祖父,是比爹爹辈分还大还要更尊敬的人。

她讪讪走到前头,才听清他们在吵什么。

“不过是嗟来之食。”

“这是变通之道,人不能读死书。你已是三十年纪,还一事无成,出门倒不怕人笑话。”

“正是已到而立之年,才更要自立自强,靠着祖辈功绩谋了官,才真成别人笑谈。”

慕宣气的喝声:“管家,拿鞭子来!”

慕韶华也是硬骨头,仍不退让。倒是吓的阿月跑了过来,抓了祖父的衣角求情:“不要打爹爹,君子动口不动手,祖父和爹爹都是斯文人,不动手,不动手。”

慕韶华又气又疼,想将她拉回身边,阿月仍紧抓不放,唇型已吐了四个字。待认出来,更是心疼,只因阿月说的是“爹爹快跑”。这一痛心,也冷静了许多。

方巧巧走进来时,心里还想着,成亲这么久,他极少跟人争的急躁。可一碰到他亲爹,没说两句就要打起来般,说不是父子也没人信了,脾气一模一样,跟火碰着水似的。

阿月见了母亲,终于是瞧见救兵了,泪眼汪汪往娘亲那看,手还抓着慕宣的衣角不敢松开,生怕他突然就拿鞭子打爹爹。

慕宣绝不会在孩子面前折了一个做父亲的尊严,见孙女又怕又紧张的挨着自己,分明是在护着她父亲。如此一对比,更觉自己为人父十分失败。

方巧巧强笑道:“阿月,祖父和你爹正商量事呢,快过来,别碍着人。”

阿月迟疑半晌,还是没过去。方巧巧看着形势不会再闹起来,一个疼孙女一个疼女儿,都不敢吓了她。好不容易唬她过来,将她交给朱嬷嬷带回去。临走前还万分不放心。

方巧巧刚才也听出个七七八八了,等阿月走了,说道:“爹,儿媳记得回慕家前,曾与您约法两章,而您当时也同意了。”

慕韶华皱眉:“什么约法两章?”

慕宣眸色沉冷,他差点就忘了。

方巧巧答道:“一,不许逼迫大郎做不愿意做的事;二,儿女婚姻由我们夫妻做主。”

慕韶华倒不知竟还有这回事,细想,已是恍然,底气都足了:“如今您忘了第一条。”

慕宣无话可说,堂堂将军,话一出已是驷马难追。这才懊悔当时一心要他回家,答应的太快。颇为不满看了一眼方巧巧,拂袖而去。等出了门口,才发现阿月还趴门前偷听。

阿月忙站直了,往远处眺望——她可没有在偷听。

慕宣叹气,大过年的,他这是何苦呢。

见父亲走了,慕韶华已觉酣畅淋漓,浑身舒爽,抱了方巧巧就亲了一口:“家有贤妻。”

方巧巧默了默:“大郎,若这次科举……不幸落榜,那就遵从父亲的意思吧。”

慕韶华诧异:“巧巧……”末了已是痛心,“你为何也不懂我?”

方巧巧看他,语气平缓:“大郎,往日我们是五口之家,如今已不是只有我们五人。我们过的好,过的顺心顺意,可还要更多的顾及别人感受。你日后要挑起慕家重担,哪里容得你再苦读三年。”

慕韶华默然片刻:“那样得来的官,又何用。”

“你若在其位,谋其职,做的漂漂亮亮教人挑不出毛病,那有何不可?你如果是进去添个名字而已,我也瞧不起。”

慕韶华隐约有些明白妻子的意思,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他却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将自己拐的出不来了。要是他能胜任那职位,闲言碎语又能持续多久。这一细想,总算是想通了:“为夫明白了。”

方巧巧轻松一气,又笑的明艳:“但是,今年会试仍要努力,大郎不可掉以轻心。”

慕韶华点头,无论如何前程如何,该努力的,也不会懈怠。

☆、门庭若市门可罗雀

第十一章门庭若市门可罗雀

这大过年的,除了本家旁支的人来往多,同僚也来的不少。而很多人每年来的目的多少都有一个——攀亲。

这攀的不是亲近,而是想求娶个慕家姑娘,早早结下娃娃亲,暗含奇货可居之意。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习以为常。

慕紫今年八岁,模样生的俊俏,在孩童中一站,一眼就瞧见了她。过年这几天她是不怎么出门的,因为每每到客厅,总要被那些官婶婶左看右看,将她们的儿子拎出来说一通。母亲宋氏千挑万选想给她结门好亲事,因此一直没定娃娃亲。

今年她这院子可冷落多了,虽然不懂成亲到底意味着什么,但门可罗雀,心里不免多想,问了嬷嬷:“怎的这几日没什么人过来坐坐?”

严嬷嬷面露讪色:“这……都往大少奶奶那院子里去了。”

慕紫一顿,又是那家外来人,从他们回来开始,就将他们这聚清院的东西通通夺走了。气的将桌上东西全掸到地上:“都欺负我没爹了,全是狗眼,瞧不起人,凭什么对那些野种好。”

严嬷嬷蹲身收拾东西,不敢搭话。这小小姐平日就是个惹不起的主,让少爷少奶奶宠坏了。起先还心疼她幼年丧父,可下人平白受的气多了,那同情就没了。这还没想完,刚拿回桌的东西,又被她掸落,砸在自己脚上,不由吃痛。

慕紫心情十分阴郁,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欺负我,通通都欺负我!”

宋氏和老太太说完话,回来就听见女儿哭的难过。问了缘故,想到再不比往日,也是眼眸湿润,可踏入房里,就抹了泪,心中更是坚定。人死不能复生,她总要撑起这一房,为女儿多谋划些,嫁个好人家才行。

“阿紫。”

慕紫听见母亲唤声,仍埋头不语。宋氏坐在一旁,摸她的头,“哭什么,大过年的,不吉利。”

“娘。”慕紫微微收泪,哽咽,“我们回姥姥家去,不留在这受气。”

宋氏冷笑:“出息,难道让人抢了东西去,你就眼巴巴看着了?你也别总是将脏话挂在嘴边,那是你正经八百的大伯,不是野……”她叹了一气,“已经入了族谱,就是我们慕家人,娘寻思着一件事,成了,那就能安心在这家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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