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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女(18)+番外

大伯李世扬染病的事安然也知道,只是这冲喜一说,在她这生活在文明世界二十载的人来说,却荒唐可笑,不由说道:“若是冲,也该是大伯冲不是么?为何要爹爹?”

沈氏说道:“你大伯心善,只怕自己随时西去,便不肯连累别家姑娘,不愿点头,你祖母也是无法。”

安然默叹一气,这样的事若不答应,怕爹爹也要受到谴责,她总算是知道娘亲方才为何会那般了,即便她掩藏的再好,自己的夫君被人分去,心中也会难过罢。可为了嫡妻的身份,却不能失了大方,还要为丈夫谋划纳妾一事,忍着苦楚来说服儿女。安然扑卧在她怀中,轻声:“然儿不拦着爹爹,也不怪爹爹,娘亲不要难过。”

沈氏几乎落泪,抱着她微微哽咽:“娘亲不难过。”

安然听着心酸,说不难过,实则已经伤透了心罢,不由抱的更紧:“娘亲还有然儿。”

沈氏点头,声音更是哽咽:“娘亲还有然儿。”

只是……这女儿迟早是要嫁的。想到这,更是难过。

李仲扬要纳妾,虽然是欲以冲喜,但听到风声的人仍是纷至沓来送上自家姑娘八字。除了寒苦人家,还有不少芝麻官员想攀李家这门亲戚。只是挑了两日,都没有与老太太信上所说八字吻合的。

沈氏也是着急,说句不好的,万一李大郎突然离世,他们二房就当真罪过了。

这日嬷嬷替她收拾那一桌的红纸条儿,又是没一个可挑,见她累得直揉额心,悄然示意婢女去拿缓神的药来,自己替她捶肩:“太太不必急,随缘便好。”

沈氏右手手肘撑桌,两指捏着额头,声音略轻:“那八字上的命,可真是硬的让人咋舌,哪里去寻这么合适的姑娘。”

李二爷的八字太硬,娶了宁氏,宁氏不久就呜呼了。收了她的婢女,竟又死了。她和周姨娘何采的八字与李仲扬匹配,一直安然。如今又要去找这么一个姑娘,还不能比过李二郎,不怪她要头疼。

嬷嬷顿了片刻:“若说命硬的姑娘,我们府里莫管家的小女儿,倒是出了名的,只是不知是不是与二爷的八字般配。”

沈氏一听,忙说道:“快去使唤莫管家,让他送八字过来。”

嬷嬷一听,立刻去寻了莫管家。莫管家儿女四个,也记不清,回家去问了自家婆娘,两张红纸一对,竟对上了。喜的沈氏松了一气,当即告诉李仲扬。见他点头,才与莫管家说。

因李仲扬不愿再添良妾,因此只是立个契约,不往官府交纳妾文书。面上说是妾,但实际地位与何采一样,连见了周姨娘也只算半个奴婢。沈氏也不想强压伺候李家多年的莫管家,待他点头,这才送了聘礼去。

莫管家的女儿名唤莫白青,年十八,人生的是好看,只是媒婆将八字一送给男家看,便被退了回来。一拖二去,年纪不大不小,更没人上门。如今碰上李仲扬也是她没想到的。

没想到她会嫁给李仲扬的,还有周姨娘。

周姨娘本以为以李二郎的淡漠性子不会再纳妾,可没想到事出意外。莫白青太进门那晚,她坐在房中恨的睡不着,半夜起身喝茶,凤云小心伺候着她,也不敢出声。

“何采是老太太塞的,如今又来了个莫白青,老太太这是变着法子让二爷开枝散叶罢。说什么是病重不愿拖累良人,他倒是没拖着人家姑娘,却将我们二房闹的鸡犬不宁。”

周姨娘只觉凤云手上捶肩的力气大得很,一巴掌掸开:“滚开!”

凤云大气不敢出,轻声道:“何采生的比那莫白青好看多了,可二爷也不疼她。府里上下都知道,二爷不喜欢老太太插手二爷的事,奴婢看那莫白青,也得不了宠。”

周姨娘抬指戳了戳她:“莫白青莫白青,明早儿你再这么喊,太太非得割了你舌头。”

凤云吓的脸色发青,一时慌了神,改口道:“奴婢错了,是莫姨娘莫姨娘。”

这话一落,又挨了周姨娘一掌,气的她直叹:“跟了我那么多年,却还是笨的可怜。”

“奴婢愚笨。”凤云跪着不敢动,心里恨得紧,只道不像她,一肚子花花肠子,怪不得自己揣度不出来。

周姨娘喝了半盏茶,气也渐消了,冷冷一笑:“不管如何,她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贱妾。她若敢造次,太太自会收拾她。”

凤云微微抬眉:“太太不是素来不管几位姨娘的么?可随和的很。”

周姨娘轻笑一声:“我本也像你这般想。”

话说到一半,她也不再说,凤云满是疑惑关了门,晚风骤然吹来,冷的她缩了缩身子。

冲喜一事过后,沈氏让下人快马加鞭送了信去滨州,禀告李老太已经在莫白青抬进门奉了茶当日告知了祖宗,求祖宗保佑。而李式样的病竟也渐渐好转,可不过欢喜了十几日,又日渐病重。

八月,秋风已凉,正是金桂飘香家家团圆之际,李家大郎病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多事之秋

因是秋季,天气并不寒冷,灵柩不能停放太久。因此李仲扬将妻妾留在京城,自己快马加鞭去了滨州处理兄长后事,又准备将老太太和韩氏以及二子一女接过来,李大郎其余妾侍和庶出子女仍会留在滨州。

沈氏接到信,让嬷嬷去收拾房间,周姨娘重叹一气:“这回家里可热闹了。”

“老太太来了后,妹妹不可再说这样的话。”沈氏轻责,哪怕老太太对二房再不好,但也是自家夫君的娘亲,没有她也没有李二郎。更何况老太太也没做什么混账事,只是偏爱大房罢了。如今李世扬离世,最难过的,便是她这做母亲的人。

周姨娘没再开声,见何采埋头绣花,问道:“六姑娘也跟着老太太回来,何妹妹可高兴?”

何采顿了顿指上长针,淡淡道:“她想必根本不认得我这个姨娘,而且回来也不是养在我身边,倒不如住在滨州,离的远了,挂念的心也就淡了。”

这话说的薄情,周姨娘接不了话,总不能当面说你这亲娘太冷漠吧。沈氏品着茶看她,虽是面色淡然,却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不由笑笑:“无论相隔多远,身上的骨血是不会变的,你的便是你的,养在谁身边都无妨。”

何采神色怔松片刻,又复淡然。

莫白青才刚进门不久,见她们聊的欢,自己也插不了话,百无聊赖的绞着帕子。又暗自揣度,这何采与自己一样,不过是个不正名的姨娘,却能对沈氏这般冷淡,沈氏却不恼不怒,着实怯弱,那周姨娘说话也没遮没拦。堂堂一个世家嫡次子,妻妾却这个模样,亏她还以为李家的门槛有多高,心下不禁讥笑。

周姨娘率直,见莫白青眸色闪烁,神色似十分不耐烦,着实不喜,轻笑一声:“莫妹妹是身体不适还是被这大太阳晒晕了?一副急着要走的模样。”

莫白青忙笑笑:“哪里的事,只是姐姐们说的话妹妹听不懂。”

周姨娘冷笑:“姐姐们?你我姐妹相称倒是说得过去,太太可同意了你唤姐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莫白青被堵了一句,下不来台,紧咬了唇却不敢辩驳。

沈氏慢慢饮了一口茶,才道:“阿蕊可别吓坏了人,我们都是服侍二爷的,唤一声姐姐妹妹也亲近。”

“姐姐说的是,阿蕊逾越了。”周姨娘越发喜欢跟沈氏一唱一和,以前总觉她懦弱无趣,如今手段硬朗些,倒让她觉得亲近了。只怕正妻太弱,连累自己也被那些新进门的小妾踩上头。那莫白青仗着自己年轻好看,也不想想她是冲喜进来的。穿的花枝招展,一朝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曾经是只麻雀。

沈氏嘴上说她刚进门,不该多加管教。周姨娘倒是明白,先让她跋扈招摇一段日子,让府里上下的人都厌烦透了她,沈氏再找机会罚她,如此一来只有大快人心,而无闲言碎语。以李二郎的性子,也不会宠这样的人。杀人于无形,周姨娘既觉得痛快又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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