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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之上(89)+番外

朕没反抗,朕就知道他会这样。身后力道极大,朕觉得有点窒息,不由挣动了一下。这可能被谢镜愚当成了另一种标志,原本在朕腰上的手立即移了下去。

困极欢余,芙蓉帐暖,且相将共乐平生。

作者有话要说:

教给皇帝的绳结居然用在了宰相身上……

某剑南道小兵表示自己十分惶恐。

另,这章很肥了吧~~

第74章

一夜颠鸾倒凤不提。等到最后, 朕倦极而睡。再到半醒之时,朕还没睁开眼睛, 就察觉到身前热源。这和平时起床上朝前的感觉不太一样, 朕下意识地摸了摸。

“时辰还早,”有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似近似远, “陛下接着休息罢。”

即便朕还没完全清醒,也能分辨出这是谢镜愚。身后的酸软和未散的困意无一不提醒朕发生了什么,再想起中秋放假……朕一点也不想说话,只朝那个方向靠了靠。

谢镜愚原本就揽着朕的手顺势收得更紧。“陛下……”他轻声唤道。见朕不动弹,他便安静下来, 发顶随即传来轻柔的力道。

现在这姿势,他该不会在亲朕的头发吧……

朕模模糊糊地想着, 有心看谢镜愚此时的神情。可是眼皮重逾千斤, 下一刻朕又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身边人没了,朕估计这是已经日上三竿的意思,便也想起身。可稍稍一坐, 尾椎就开始抗|议。朕记得昨夜的情况,暗呼自作孽不可活,这下真吃教训的人变成了朕。

不过身上很清爽,想必谢镜愚已经打理过。朕稍稍吸口气, 勉强换了个侧坐的姿势,感觉总算舒坦了一些。

就在这时候, 门扉一动。谢镜愚拐过屏风,见朕正倚在床头盯着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摔了。“陛下,您怎么起来了?”

朕朝还闭着的窗户努了努嘴。“都什么时候了,朕还不能起来?”而后朕又问他:“你府上没人了么,这等粗使杂役的活儿也叫你做?”

原因别无其他——朕发现屋子里多出了木盆热水,而谢镜愚刚进门,朕就已经闻到粥香。

“这等小事,臣本来就喜欢自己做。”谢镜愚解释,把托盘放下就要来扶朕,“臣服侍陛下洗漱。”

朕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朕自己来。”见他瞬间一脸委屈,朕不由猛瞪他:“朕的手还没断呢!”

虽然谢镜愚不情不愿,但朕坚持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忤逆。过了片刻,朕洗漱完毕,又喝了一碗粥,便说够了。

“陛下,”谢镜愚迟疑地端着空碗,一副不确定的模样,“臣府上的厨子远不如尚食局……”

“得了,别说有的没的废话。”朕吃饱后又开始犯困,但事情没做完,只能强撑精神拍了拍身侧,“过来,朕有话问你。”

谢镜愚赶忙照办。他坐得近了,朕才注意到他眼底有些青黑,本来准备好的话出口就变成了另一句:“你昨夜没睡好?”

注意到朕的目光,谢镜愚下意识地摸了摸颧骨边上。“没有的事。”

朕不信任地盯着他。“你要对着水盆照照你自己么?”

“不,臣只是……”谢镜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臣只是不舍得睡。”

这话说得,朕没忍住高高挑眉。“你的意思莫非是,朕睡了多久,你就看了朕多久?”

“没有从头到尾。”谢镜愚立即为自己辩解。

朕现在已经把谢镜愚的脾性摸得很通透。没有从头到尾的意思是,他中途扛不住睡了一会,但那不是他的本意。朕又想起半梦半醒时他的话,心道那时候他没睡、怪不得反应这么快。“朕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面对朕的诧异,谢镜愚有点窘迫。“毕竟机会难得。”

机会难得?看着朕睡觉的机会难得么?

他说得太简略,朕稍稍想了想,才明白其中关节。论鱼水之欢,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但后续都是各自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确实从没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睡着再起来过。“你说你……”朕叹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管说什么,都没法继续接昨天的事情骂他了。

但提起昨天,朕就不意想到了另一件事。“你的手腕如何了?脚腕呢?”

闻言,谢镜愚立刻垂下手,但被朕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你以为这时候你还能躲得过?”朕嗤了他一声,便撩开他宽大的袖口。只见近手背的地方勒出了一道如皮套宽度的血痕,一时半会儿怕是消不掉。再看另一只手,也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朕不由蹙起眉。

“昨夜陛下用唇舌……臣实在忍不住。”谢镜愚一嘴就带了过去,显然不欲多提。

朕回想了下,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他最后不自觉弹起身来的时刻。彼时朕光顾着不要被呛到,确实没注意别的。“那你上朝怎么办?”伤痕这么靠外,随便一动就会被人看到啊!

“这也是臣想和陛下说的。”谢镜愚道,“臣预备请病假,留在府上办公,请陛下恩准。”

朕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主要因为痕迹实在太过明显,一看就不是正经玩意儿弄出来的。“那就这样办罢,等你伤好了再回来。”

谢镜愚立即称谢。朕向来不耐烦他周到的礼仪,便打断他道:“魏王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能说了么?”

此时再瞒着朕也毫无意义,谢镜愚便大致讲述了一番。朕听了听,事情走向基本和朕的猜测一模一样——雍蒙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谢镜愚收手,谢镜愚当然不肯;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便翻脸了。

“也就你们俩,才能让满朝都传得风风雨雨。”朕没忍住嫌弃。寻常官员不和哪里至于闹成这样?

谢镜愚低垂着脑袋,以此表现自己真诚认错。“惊动陛下确实是臣的错。”

潜台词,和雍蒙闹翻一点错都没有?

对他的死心眼,朕向来只有服气的份儿。“那你说,这烂摊子要怎么收场?”

谢镜愚停顿了一下。“臣还不知陛下和魏王殿下说了什么。”

“朕只是告诉他,若是再有下一次,就让他滚去岭南,这辈子都别想回兴京了。”即便是再说一遍,朕还是觉着没好气。

听出此岭南与彼岭南不同,谢镜愚顿时大惊失色。“陛下,您实在太过莽撞了!”

不用他说朕也知道莽撞,但真听到他说朕还是很不爽。“不然呢?你觉得朕还能给他好脸色?”

谢镜愚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很轻:“臣谢陛下对臣的维护,然而魏王殿下轻易不可动。”

对此,朕的回答是一声冷哼。

见朕不买账,谢镜愚并没退缩。“魏王殿下向来识得进退。他这次错判了,并不意味着他会继续错判。而且,他对陛下没有贰心;便是有些别的,也罪不至此。”

朕听到雍蒙就心烦,更心烦的是朕还知道谢镜愚说的是对的。“那你再说说,魏王向来机敏,为何这次会错判至此?”

谢镜愚肯定知道答案,但他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朕,朕也望着他。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带涩意:“因为臣没法过中秋。”

在他说出口之前,朕已经猜到了——谢镜愚是南吴谢氏唯一的后人,朕早前也确实因此忌惮他;后来根除康王这个祸患,但除了朕、谢镜愚、阿姊及办事的严同复,根本没人知道。雍蒙也不知道,故而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朕还有戒心;由此推断,朕与谢镜愚肯定是面和心不和,无论多亲密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朕将康王已死之事保密,为了是有人借机作乱时戳穿他;结果变成个麻烦,实在始料未及。“此事是朕的疏忽。若是朕早点……”

这话没能说下去,因为谢镜愚突然倾身,用唇舌结结实实地堵住了朕。片刻之后分开,他哑声道:“臣能遇到陛下,实乃臣毕生之幸。”顿了顿,他又补充:“而且,像这样的问题,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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