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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瘾(47)

梦里祥和,除了隐约传来的那道灼人热意,睡得比往日还安稳些。

沈晏清却一晚没睡好,也是自作自受,软玉温香抱在怀里,一抱就不舍得撒手,一夜都不得好眠,前前后后起了三四趟。

隔天程隐起来时沈晏清已经不在房里,她去洗漱好,下楼想倒水喝,拿起桌上的电水壶晃了晃,里头空荡荡,轻的。

前一夜烧好的凉白开全没了。

沈晏清在厨房里弄早餐,她抬头问:“壶里的水怎么没了?”

沈晏清瞥来,看了眼就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没答话,“……嗯。”

她听得莫名其妙,只得接水重新烧一壶。

午饭后,沈晏清和程隐两人出去逛。民宿村很大,模拟农家的原生态项目众多,均可供选择。但程隐对体验农家生活没有兴趣,不想下田里,不想去果棚,稍远一点的海边也不愿意动身。

去看海的提议被拒绝,两人在路边闲坐了一会儿,四周静得能听到虫鸣的声音。

忽地,沈晏清拉着她起身走到前方的公车站牌前。没等她说话,很快,民宿村里的专用公车开来,程隐被他拉着上了车。

车上没人,他们俩坐在后排。

程隐问:“干嘛突然上来?这是要去哪?”

沈晏清说:“不去哪,看看风景,这辆车可以把整个民宿村逛一遍。”

这里的专线公车是半代步半观光的作用,在民宿村里全部绕一遍大概要用二十多分钟。反正没什么事好做的,也算一种消遣方式。

程隐看了眼除了他们空无一人的车厢,又问:“为什么没有别人?”

“这个时节客人不多。”

她哦了声不再多问,百无聊赖看向窗外。

一时没人说话,静得发慌。

以前一起上学的时候,通常司机都会送他们俩到学校附近的路口,再徒步过去。一个礼拜中另一半的时间,两个人也会自己搭乘大众交通工具去学校。

一开始无所谓,怎样出门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她要坐公车便坐公车,她要坐地铁便坐地铁。

只是后来有一回,程隐在地铁上差点被人占便宜,后来极少去和人潮挤。

那天人格外多,人潮把他们俩挤得分开了一些,车厢才运行没多久,她身边的中年大叔就开始不对劲。

或许是心里有鬼的人表现不自然,总之他第一瞬就发现了。

他从一片拥挤中快速捱过去,狠狠踩在那个大叔脚上,在人挤人的狭窄细缝中捏住对方的手腕。

体虚的中年男子,力气还不如他一个高中生,他又是常运动的,那人被他捏手腕捏得痛到脸色都变了,人多得没地方躲,挣不开他的手,就差叫出声来。

给够了教训,他松手朝对方递去警告眼神,那人灰溜溜挤在人潮里走远。

甩开脏东西后,他让程隐背贴着狭角站,自己站在她面前,挡了背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她没心没肺,到站后笑嘻嘻的,一脸欢快和他扯东扯西,还问他为什么沉着脸。他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那之后,上学再也不坐什么大众交通工具,无论她怎么说,他每天都让司机在门口等着。

年纪轻时想事情浮躁,太多时候不肯去往深了探究。他总是一边觉得,她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缘际会彼此这一辈子才有了牵扯,然而又总是不受控制地做些自己理智之外的事。

每每那种时候他都会特别烦躁,于是不停地在自我挣扎中寻找让自己安心的借口。

逃避得越久,错得越深。

“你在想什么?”程隐见沈晏清出神,忍不住问。

沈晏清没有回答,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什么?”

他说:“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事是你最想做但没来得及做的?”

程隐顿了一下,抿唇说:“没有。”

沈晏清道:“我有很多。”

公车平缓向前,窗开了些许缝,风轻抚在脸上,令人生出睡意。

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不该迁怒她,他应该把情绪收一收,给她道歉和她说清讲明。

她跑出去半夜回来,他的语气应该缓一点,再缓一点。

给她做的那碗面,应该要煮的好吃一些。

在外聚会别人给她难堪,他的态度应该更加强硬,而不仅仅只是缓解当下不顾根源。

他应该明白的,她长期处于压抑环境,心里积压了太多东西,他应该要注意到,而当她收起晦暗面永远只是像向阳花一般朝他靠近的时候,他更应该承认那些如波澜骤起般因她而生的一点又一点异样心情。

有太多太多遗憾,全都和她有关。

外头晴空大好,丽日高悬,沈晏清被窗外进来的风吹得眼睫颤了颤。只说了一句“有很多”,但具体是哪些,他没有诉诸于口。

程隐看了他一会,见他没继续往下说,皱了皱眉。

沈晏清敛了情绪转头和她四目相对:“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程隐摇头。

沈晏清抬手,把她的头揽到肩膀上,她下意识想起开,被他摁着不让动。

“靠一会儿。”

他的手掌贴在她脸上,掌间血管里血液急速,仿佛能听到轻微心跳的声音。

车开过窗外一棵又一棵笔挺的绿树,飞快向后只留下道道掠影。

“早上去上学的时候,碰上有位置坐,你老是想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他笑了笑。但是很少成功,十次里有八次都会被他推开。这个姿势太亲昵了,那时候他很抗拒。

沈晏清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现在让你好好靠。”顿了顿,说,“不是满足你,是圆我的心愿。”

假装这一趟前行的短途,触及到的是当初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时刻。

只可惜,公车驶向的终点,去不到学校门口,也去不到那个时候。

晚饭是沈晏清和程隐一起做的,吃饱后两人出门散步消食,溜达了快一个小时,要回去时,忽见一栋楼灯火明亮,院子里满是嬉笑欢言的热闹声响。

沈晏清问途径的工作人员:“里面怎么了?”

工作人员说:“是下午入住的一对新婚夫妇,出国度了蜜月还有时间,就来这过剩下的几天,顺便请了些朋友一起来,招了旁边几栋住的游客过去,几十个人,这会儿貌似正在玩。”

沈晏清还没问程隐要不要去看看,院门前探出几个头,瞧见他们眼前一亮,冲他们招手:“朋友来来来!这里缺人,一起来玩!”

沈晏清看了看程隐,见她没有拒绝,两人提步朝那边去。

偌大的院子里,分了两拨人正要进行拔河,沈晏清来得巧,被抓了壮丁。

程隐在一旁瞧热闹,看他们拔了两个回合,平手,又决赛一次才分出胜负。轮到女人拔河时,她没加入,她一直不太喜欢运动,其他人也就没有强求。

院子里很热闹,这一片住下的游客几乎都在这凑齐了,主家一对新婚夫妇设了几个烧烤架,大家一边玩一边BBQ,伴随着笑闹声,空气里都是孜然的香味。

气氛正热,拔河之后是情侣游戏,单身的自觉往后退,沈晏清和程隐是一起来的,又被推了出来。

“升级版俯卧撑,一组一组淘汰,赢了有奖品!”不等他们拒绝,新郎就拿出奖品盒子,讲了规则,把他们推到场当中。

升级俯卧撑听着唬人,其实不过就是在正常规则上加了点难度的俯卧撑。一男一女为一组,让女人坐在男人背上,脚不着地,哪一位男士做的俯卧撑多哪一组就赢。

程隐算是半推半就上场的,见沈晏清一脸平静,问:“你行吗?”

“你觉得我不行?”他表情隐隐不服。

她挑眉。那模样热得沈晏清胜负欲大起,原本只是玩笑心思来凑乐,立即变得冲劲十足。

五对一组,男士们就地撑好后,女士们陆续坐上背去,哨声一吹立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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