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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香(117)

恍惚间,闵恭只觉回到了数年前,那时他还只是一介小民,穿着破洞的草鞋,遇上了故作光鲜亮丽的她。那时她也是说,我们做一个交易,他赠她五百金,她给他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

然后他应承了。

直到今日,她又说了这话。

他思考了几日,最终也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态应承了她,在谢府别院的外头,与她里外合应。天亮时分带走了她,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谢恒动作如此迅速,立马便封了城门。

崔锦淡淡地说道:“你愿意与我交易,我也很高兴。”

她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城门,矗立在最前头的护卫,她见过几次,是谢五郎的得力心腹之一。今日派了他出来,想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生气也罢,不生气也好,她不打算与谢五郎再有任何瓜葛。

过去的两年里,她放纵了自己,想着即便不能与他长相厮守,但好歹也曾经拥有过。那么高高在上的谢五郎曾经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尽管时光短暂,但是也足矣。

她曾经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即便不得善终,可她也无悔了。

她喜欢上谢五郎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知道这辈子自己跟他是没有可能的,是以才会从两年前便开始做足了准备,她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等的便是今日。

无论谢五郎娶不娶她,正妻的位置也好,贵妾的位置也罢,她都要踏上这一条后路。

在最初的开始,她与谢五郎就是不平等的。

他对她的倾心太过突然,太过惊喜,以至于她如今还是不敢置信。那样高傲的巫子谢恒会倾心于她这个没有家世甚至没有女德的姑娘。

她喜欢谢五郎,然而却喜欢得太过卑微。

这两年来,她都不敢提及燕阳城,偶尔谢五郎提起,她都不动声色地绕过。她多次沉思,说到底,她自己还是害怕了,怕听到那个自己不愿听的答案,所以才一直逃避。

一逃避便是两年,大兄娶妻了,连府里的崔沁与崔柔都嫁人了,她还是孤身一人的崔锦。

她极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觉得崔锦不应该是这么卑微的,她喜欢谢五郎,她应该喜欢得理所当然才对,而不是面对他时,表面如常,内心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她的内心一直受着煎熬。

那一段时日里,她无比认同大兄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旦涉及感情之事,她还是那个在樊城里的崔锦,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想了很久,也纠结了很久,最后给了自己两年的期限。

如今两年期限已到,她要放弃过去那个爱谢五郎爱得卑微的崔锦,她要成为新的崔锦!

她搁下茶杯,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

.

是夜。

欧阳府内。

闵恭说道:“此乃欧阳夫人托我送去边境的,里头都是衣物。”崔锦立即明了,她道:“你是想让我躲在里面?”她眉头微蹙,说道:“若是……”

闵恭说:“这个你大可放心,里头有御赐之物,即便是谢恒也不敢碰。”提起“谢恒”两字,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崔锦一眼。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崔锦了。

她愿意没名没分跟谢五郎几年,可见她心里是有他的。可是一转眼,她却又能那么轻易地割舍掉。他知道的,在燕阳城想当谢五郎的女人多得可以从皇宫排到燕阳城郊外,她那么轻易地得到了他的青睐,转眼间就不要他了。

他真的完全看不懂她的做法。

崔锦说道:“我既已死心,你也无需顾及我。”说罢,她干脆利落地爬进木箱,躲在了衣物之下。

闵恭不由失笑。

两年未见,她身手似乎更利索了。

他对着衣服道:“你也放心,我既然答应与你交易,便会护你离开洛丰。即便当真遇上了谢五郎,也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衣服底下传来一道闷闷的应声。

没由来的,闵恭心底有几分欣喜。他心想即便当真是遇见了谢五郎,也绝对不能让他抢走她。她选择了离开谢五郎,他便不计前嫌相助于她。

不过,闵恭还真没想到在城门内竟然真的遇到了谢五郎。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谢家五郎莫非想阻拦我?”

阿墨悄声在谢五郎耳边说道:“郎主,是闵家郎君,说是欧阳夫人要送往军中的衣物,是一个箱子,约摸能装进两个人。”

听到此话,闵恭眉头皱起。

“巫子此为何意?”

谢五郎说:“是不是搜一搜便知。”

闵恭冷笑道:“里头可是有御赐之物,欧阳夫人才特地吩咐我亲自送去。若是碰坏了御赐之物,想来即便是巫子也无法担当。”

说到末尾,他又哼了声,语气极冲。

在谢五郎耳里听来,倒有一种忿忿不平之意。而此时,闵恭直接打开了箱子,说道:“也罢,要看就快点,免得耽误了我的时间。”

阿墨探头看了一眼,似是想去翻一翻,然而被闵恭一瞪,他又缩回手了。

他请示谢五郎。

谢五郎道:“放。”

闵恭又哼了声,重重地放下箱盖。

待闵恭远离后,谢五郎吩咐:“派人跟着他。”

☆、第八十九章

到了驿站后,马车停了下来。

闵恭吩咐仆役将箱子搬进屋里,直到房门关上后,崔锦才从箱子里爬了出来。许是在箱子里待的时间长,她被闷得一张脸微微有些发红,发髻也是凌乱的。

不过她丝毫也不在意。

她将额前的乱发拂到耳后,平静地说道:“闵郎,谢五郎不会如此轻易就信了你。他此时定是派了人跟着我们,现在还不可大意。”

闵恭说:“我已仔细观察过,周围并没有人。”

崔锦道:“谢五郎身边有身手极好的暗卫,他们习惯隐藏于暗处,教人无法轻易察觉。”即便是谢五郎告诉了她暗卫藏在何处,有时候她也无法辨认出到底有没有人在,这正是谢五郎挑人的高超之处。

思及谢五郎,崔锦心尖像是钻进了一条虫子。

她垂下眼,轻声道:“我有一法子。”

闵恭看向她。

只听崔锦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闵恭面上添了几分恼色。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此法子甚好。他与崔锦说道:“我事先声明,我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崔锦微微颔首。

.

一个时辰后,屋外有人敲了敲门,是闵恭随从的声音。

“大人,人送来了。”

闵恭在屋里头重重一咳,粗着嗓子说道:“带进来。”房门一开,登时飘来一股浓厚的脂粉味,一个带着幕篱的紫衫姑娘出现在闵恭面前。

紫衫姑娘嘤咛一声,盈盈一拜。

“紫莲拜见军爷。”

闵恭撩起幕篱,迅速又放下来,只听他说道:“行了,你出去吧。”随从应声而出。紫莲娇滴滴地说道:“军爷可要喝酒?”

她本来不想接这一桩生意的,无奈对方太过强硬,她只好勉为其难过来了。她最厌恶的便是接军营中的客人,一丁点也不知怜香惜玉。不过没有料到的是这位军爷竟生得如此俊朗,让她一颗芳心都忍不住噗咚噗咚地乱跳,当即便更加卖力地道:“军爷,紫莲给你跳舞……”

闵恭坐在榻上,道:“过来。”

紫莲立马懂了。

这位军爷喜欢直接的,也难怪,在军中这么久不见女色,当然没有那个心思欣赏歌舞。她扭着小蛮腰,婀娜地走前,刚刚接近便被拉到了榻上。

帷帐一落,遮住了榻上风光。

紫莲正欲脱衣,却被闵恭拦住。他冷眼看她,说:“叫几声。”

“啊?”

“你平时侍候人怎么叫如今便怎么来。”

紫莲半晌才回神,在闵恭杀气腾腾的目光之下,开始娇喘呻吟。片刻后,闵恭低声道:“停。”紫莲从善如流,她接客无数,又岂会没遇到要求古怪的客人?她卖弄着风情,慢慢地接近闵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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