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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君(9)

齐光道:“也好,明日再和寡人一道用早膳吧。”

周穆清踏出寝殿后,往静室的门口望了一眼。

须臾,他方转身离去。

☆、第九章

翌日卯时不到,齐光便起榻了。

宫人替齐光更衣的时候,江德忠进来禀报道:“陛下,早膳已经备好了,御辇在侯在外头了。”

齐光睡了一夜后,倒是想通了。

她以前对路离有偏见,是以格外不待见他。她待南风轩的公子宽容随和,可唯独对路离不一样。她想了想,觉得不成,连林泉和林五公子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待她,她都没有计较,为何偏偏要跟路离计较?

齐光越想越觉得自己得对路离友善一些。

路离生得丰神俊朗,又是自己的未婚夫婿,昨夜双颊发红的模样一直萦绕在齐光的心头。

不过齐光是不会向任何人承认她有这样的一个癖好——喜欢看男人脸红。

这个癖好,齐光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就连那群一直想揣测自己心思的公子美人儿都不知道,周穆清也一样不知道。

她晓得若是这个癖好传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红脸公子。

这脸红嘛,三四分最佳,少则寡淡,多则难看,矫揉造作就更不好了,便如同酷暑炎热之下,湖边清风徐徐,总胜过屋里冰块堆出来的凉意。

其实说这么多,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她被美色所迷。

齐光回过神,她问道:“路侍郎的烧退了么?”

江德忠道:“回陛下的话,路侍郎半夜的时候已经退烧了,柳太医也说无碍了,喝几服药便能痊愈。路侍郎已经起来了,如今正侯在外面。”

齐光顿觉有几分可惜。

路离此人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连束发也总是全部束起来,不像周穆清那般随意地半束着墨发。估摸以后想见他脸红的机会不多了。

齐光说道:“让路离去偏阁,寡人与他一道用早膳,之后再一起去议事殿。”

.

齐光进了偏阁后,便见到路离站在窗边。

墨发以玉冠束起,丝毫不落地顶在头上,露出光滑的颈子,身上是四品官员的朝服,齐齐整整的,丁点褶皱也没有。

江德忠轻咳一声,路离才转过身来。

“微臣拜见陛下。”

“快起来,路卿身体抱恙,无需多礼了。”说着,齐光打量着他的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还没有病好。不过没见到红晕,齐光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小小的失望。

她道:“路卿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路离道:“托陛下的福,微臣已经大好了,再过几日便能痊愈。”

齐光说道:“那就好,坐吧,陪寡人一道用膳。”

齐光的早膳向来都用得很少,桌上也仅有四五盘,白粥,灌汤包,馒头,饺子,还有汤饼。江德忠在一旁往碗里舀着白粥,齐光又对路离道:“柳太医有没有说什么是不能吃的?”

路离道:“只说了吃得清淡些便好。”

齐光笑道:“今日的早膳清淡,正好了。”

江德忠舀完粥,搁到了齐光的面前。就在此时,一道声音飘来。

“陛下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周穆清倚在偏阁的门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齐光倒真的把周穆清给忘到一边了,现在见到周穆清,她才想起今天是十六,往常这个时候周穆清都会和自己一块用早膳。

她咳了几声,说道:“阿清说哪儿的话,寡人这不在等着你一道用膳。”

周穆清瞥了眼圆桌上的碗筷。

江德忠马上让人添多了一份碗筷,宫人搬开椅子,周穆清才慢吞吞地坐下。此时,齐光左边坐了路离,右边坐了周穆清。

她登基以来,虽然南风轩里公子众多,但出现如今这般状况的还是头一回。

“齐人之福”四字在齐光脑袋打了个转,绕出来的时候,齐光抬袖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都起筷吧。”

齐光喝了两三口的白粥,江德忠便给齐光夹了个饺子,刚放到碗里时,周穆清忽道:“江公公,还是我来吧。”

周穆清接过筷子。

齐光看了路离一眼,说道:“江德忠,你退下吧。阿清你也坐下,寡人自己来。”虽然先帝在时,不停地告诉她身为皇帝,不说齐人之福,三四五六人之福都是应该的,可现在对着路离和周穆清,齐光心里头始终有几分不自在。

即便路离神色如常,周穆清亦是同往常一般,可她没由来的就是心虚!心虚!

齐光愈发觉得惠宗的决定是错误的,就不该让她当皇帝的。

齐光不着痕迹地又打量了路离和周穆清一眼,她沉默了下,心想如此窘迫兴许是人太少的缘故。她又唤来了江德忠。

她轻咳了声。

“去红袖阁唤些美人儿过来。”

江德忠应声。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七八位红衣美人儿整整齐齐地站在齐光的面前。齐光见人多了,便继续用膳。吃了半口馒头后,齐光深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美人一多,偏阁里是热闹了不少,可同时的齐光更加不自在了,就像是在宣告天下寡人昨夜与路离还有周穆清睡在一块了!对!寡人就是如此□□!

齐光咽下嘴里的馒头,心想也许是唤错人了,不该唤美人过来的,周穆清和路离都是男人,应该叫南风轩的公子过来才对。

她又对江德忠道:“人多热闹,再去南风轩唤几个公子过来。”

片刻后,一群人几乎要挤满了小小的偏阁。

齐光的背后流下冷汗。

她想昨晚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这简直是在堂而皇之地宣告,对!寡人就是如此荒唐□□!寡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江德忠。”

“奴才在。”江德忠嘿嘿一笑,说道:“陛下是想唤云公子过来吗?”

江德忠你真的不是来捣乱的吗!齐光重咳一声:“让他们回去,人多寡人吃不下。”

“……是。”今日的陛下真真反复无常!

偏阁里的人群散去后,齐光的心里被折腾了两回,肚子也饿了,垂下眼,连着喝了好几口白粥,又吃了一个汤饼和灌汤包。

就在此时,路离忽然夹了一个放在齐光面前的饺子,手腕一拐,竟然落在了周穆清的碗里。

他微微一笑:“穆清似乎没吃多少,可是不习惯与我一道用膳?”

周穆清道:“路侍郎说笑了。”

路离道:“穆清不必客气,我唤你一声穆清,你便也唤我一声璟衡吧,璟衡是我的表字。”他眸色微深,道:“我与你共侍一主,都是一家人。”

周穆清微怔。

齐光倒是没想到路离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她打哈哈地笑了声,道:“一家人,璟衡此话甚好。”

周穆清此时也笑道:“璟衡如此说了,我也却之不恭,穆清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

.

齐光与周穆清和路离一道用早膳的事情,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皇宫的各个角落。南风轩中刚从齐光那儿回来的人不到片刻便被若干公子重重包围。

“路侍郎当真也在偏阁里用膳?”

“周公子也在吗?”

“昨夜路侍郎和周公子都在陛下的寝殿里歇了?”

“真的在一起了?”

……

云臻默默地看了眼,扭过了头,只觉惨不忍睹。这大周儿郎怎么都如此……如此妇人!就像是市井里的长舌妇一样。

他迈开步伐,不想参与进去。

未料刚踏出一步,便有人拦住了云臻。他抬眼望去,又是那个烦人精白晟。

云臻不欲搭理。

不过在南风轩住了大半月,云臻也摸清了里头的相处之道。遇到嚣张的人,尤其是像白晟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只有比他更嚣张他才会消停。

不过嚣张不是他的行事风范。

冷不丁的,云臻龇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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