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之太子很难养(67)

☆、第五十三章

傍晚的时候,陆承宁还没有回来。初冬的夜色来的很早,才初初戌时(19-21)未到,皇宫四处便点上了灯,明晃晃的灯影在寒风中摇曳,多了几分迷蒙。

估摸着陆承宁应该会被皇上留晚膳,顾明珩便决定先去冷宫见皇后,想着自己回东宫时陆承宁也该是回来了。将银纹织锦羽缎斗篷披上,顾明珩带着阿羽出了宫门。

天气很是严寒,阿羽执着八宝琉璃宫灯走在一侧,明亮的光团照亮了脚下的石板。远处的长风自雕檐画栋之间吹来,带着湿冷的寒气。两人沿着偏僻的角落朝着冷宫走去,沿路人影也无。

站在掉了漆的棕红木门前,顾明珩止住了脚步。他仰头看着没有匾额的宫室,神色有些复杂。上一世,他与陆承宁在这场权力争夺中败落下来,最后他身死地牢,而陆承宁亦是性命不保——而今日,却是颠覆了前事。

他的面上溢出苦笑,他们虽然是赢了,他却不知道是怎么赢的。许久以前便感觉到了来自皇后的敌意,可是以他们的势力来看,却是动不了她分毫的。

可是此次,三公上书,直直揭露了皇后的恶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今上竟未曾松口,以从未有过的强硬姿态废了许氏后位,逐入冷宫。

几年前,吴嬷嬷在陆承宁的膳食汤药中投毒,线索直指皇后,但是皇上却如此直接而草率地掩了过去,毫不追究,与此次之事真真判若两人。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得今上的态度差异如此之大?

这时,木门突然传来了“咯吱”的声音,顾明珩收回神思,就看见阿静姑姑站在门后,朝着自己鞠了躬。她一身素衣,与往日所见多有不同,只听她行礼道,“主子看着时辰快到了,便命我前来迎接太子妃。”说着侧过身,“太子妃请。”

顾明珩点了点头,抬步踏上了石阶,发出极轻的脚步声,银纹斗篷在寒风的吹拂下缓缓摇晃,如夜之光华。

走在庭院的小径上,光线有些暗,除了阿羽手中宫灯的光亮外,便只有前方的主屋内燃着灯火。其余的宫室早早地便燃起了炭火,可这冷宫却是一派凄冷之色,毫无暖意。

虽然陈郡许氏尚未失势,但宫中之人看管了高低沉浮,捧高踩低向来是惯例,如今对待被废的皇后,自然无人来献殷勤。

前世的陆承宁被废后,不也是如此吗?

顾明珩掩在黑暗中的面庞上闪过凉薄的笑意,心中突地想起一个声音——只允天下人负我,何不让我负天下人?

这里是天下最为辉煌富贵之地,却也是世间最无情之地。含冤埋骨,身首异处,从来不少。却还是有那样多的人前赴后继,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这至极的权利与利禄奔忙,毫无止歇。

“贵女,太子妃到了。”阿静将主屋的房门打开来,站在门口轻声禀报道。冷宫地处僻静之地,冬日的夜晚更是死寂了几分,阿静的声音不高,但是在这荒芜的夜色中似有回音一般,令人添了几分冷意。

“请进。”屋内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顾明珩未有迟疑,吩咐阿羽候在门外,便迈开步子踏入了房中。

烛火昏黄,顾明珩沉默地站在陈旧的屏风旁,双手平举道,“儿臣见过母亲。”他的嗓音极为沉静,像是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挑动他的心湖一般。

烛火发出“劈啪”的声音,火焰跃动,令得顾明珩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晃了晃。

许琦梧闻言抬起头来,眼里带着讽刺,“如今已是戴罪之身,当不起太子妃一礼。”

“不管如何,您都是殿下的母亲。”顾明珩微微抬头,看着手指着针线地许琦梧说道。许久不见,她清瘦了很多,或许是未施脂粉的原因,脸上的皱纹很是清晰,一双眼依然动人,却少了生气。

顾明珩突然发现,许琦梧年已近四十了。她人生最美好的十年都消磨在了宫墙之中,最后换来的,却是独守冷宫,守着一盏孤灯等待着未知的死亡。

“母亲?”许琦梧看着顾明珩俊朗的面容,逐渐泛起了嘲笑的意味,她低低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举起自己手中的锦衣,“太子妃可知,我手中绣的是什么?”

顾明珩闻言看去,就见她手中拿着的是一件男子的衣衫,明黄为底,上绣龙纹——竟是太子服饰。双眸微凝,顾明珩瞬间便掩下了神色,心中却下意识得肯定这必不是为陆承宁所绣。

心下潜藏已久的猜测再次浮现出来,顾明珩沉默地看着在灯火之下极为刺眼的锦袍,没有开口。

许琦梧看着他毫无情绪的面容,有些疲惫地放下手中的衣衫,随后靠在了床柱上,瞟了顾明珩一眼,“怎么,明明已经猜到了事实的真相,却不愿相信吗?”

未等顾明珩开口,许琦梧便继续说道,“其实我初时一直未曾明白,祈天宫的那位为什么会传下神谕,命你入宫为太子妃。男子成婚,实在不合天理伦常。”

像是缓了缓气息,她接着说道,“但是你进宫后我才发现,你让我直觉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年。进来不过三年,便将东宫中的钉子一一拔除,并赢得了郑儒远的欣赏,令得他全力扶持陆承宁。还有谢家和穆家的嫡子,你也紧紧握在了手中。”

说着她也有些叹息,“更令我惊奇的是,你竟然得到了陆承宁的信任。”

看着灯下端然而立的男子,许琦梧像是自他的身上看见了从前,“不管过了多少年,你还是和在大婚之上时候一样,面对混乱时沉稳不惊,带着超越年龄的内敛,真是令人侧目啊!”

她又牵了牵嘴角,“不过你曾经怀疑东宫的吴嬷嬷是我的人,对吧?”像是想起什么令人愉悦的记忆来,她嘴角挂着笑意。

“是。”

“看来我们两个自诩聪慧的人,都遭了旁人的算计。”许琦梧手中的针线断断续续地动着,带着轻嘲,“陆承宁的太子位,可真是不易。”

听着她的叹息,顾明珩心下一动,一个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前世的景象纷纷浮现在脑海之中,“可是——安王?”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发紧,安王两个字吐出舌尖的时候,整个口中都弥漫开了一股血腥味。

若吴嬷嬷一直都是安王的人,那——顾明珩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只觉惊惶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哦?没想到你真能想到他去。”许琦梧惊讶地看着顾明珩,这么多年来,安王将吴嬷嬷安插在自己身边,自己丝毫不知,若不是前些时候父亲带了信儿过来,这一生她怕是都不知道这些隐秘。

可是顾明珩却猜到了。

“你很好,很适合于这天家宫廷。”说不清是赞扬还是叹息,许琦梧轻轻地说道。

“谢母亲夸奖。”顾明珩掩下心底的震惊,出口的语调极为平缓,但是这句话却像是将许琦梧刺痛了一般,她突然坐端了身子,直直地看着顾明珩,眼眶蓦地红了起来。

顾明珩此时才发现许琦梧的双颊通红,两眼带着血丝,像是正在发着高热。

“若是皇儿活到了现在,必定也如你一般,英俊疏朗,站在我的面前,叫我一声‘母亲’吧?”她双眼定定地看着顾明珩,却像是陷进了自己的情绪之中。

“‘皇儿’是谁?”顾明珩闻言眉头轻皱问道。来时他便在想,许琦梧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此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眼前的迷雾,以往所有的不明了与疑点都会一一解开。

想到这里,心下竟是极为复杂。

“皇儿自然是我的皇儿。”许琦梧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是有些头疼,她也没有绕弯子,“陆承宁在玉牒上虽是我的嫡子,但是实际上,他并非是我的孩子……”

说着她的神色逐渐变得疯狂起来,朝着顾明珩走了两步,又诡异地笑了起来,“顾明珩,你可知我的皇儿是怎么死的?”她的神色很是可怕,带着深入骨髓的憎恨以及不甘,却又不断地笑着,在昏黄的烛光下极为骇人。

上一篇:姬辞(重生) 下一篇:嫡女之花开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