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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18)

阿妤张了张嘴,无话可变,只得答应。她其实并不想见到谢明台,他那张脸——总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那晚,她在藏书阁看书,晚上树叶簌簌作响,寂静一片。没想到江南会来敲门,憔悴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苦笑着放下灯笼,靠墙而立,“阿妤,我先前对你做过很不好的事。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料想到那样的结果,你会不会相信我呢?”

她性子高傲,眼底无人。虽因为沈君离的事,对妹妹觉得愧疚,也在物质上做了补偿。但她从来没有这样,正式跟阿妤道过谦。她低着头,默默说话,“你和玉台一起,一生颠沛流离。我想着,沈君离那么喜爱你,如果机缘巧合,你真的嫁给他,他定会护你一生周全——我就是没想到,你已经这样不喜爱沈君离了。”

“你希望我嫁给沈君离的话,一开始为什么抢他?”阿妤问,很平静。这个理由,真是模棱两可啊。她的南姐姐,可从来不会这么善良。

江南的话,江妤一个字都不信。

“他本就和我、和我……”江南话说一半,就侧头吐气,揉着眉笑,“他本来娶的,就是我。”她来世一遭,并不想改变太多。却原来已经把故事变得太多了……

谢玉台出现的场合不对……她以为是自己刻意改变的结果,就努力往回扭转剧情。

谢明台出现的场合也不对……她已经完全无措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开始跟她的预想,出现了断层。

她灰心地发现,自己,还真的不能和阿妤交恶啊。

“南姐姐,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成傻子耍呢?”江妤幽幽说话,吓了江南一跳。江南往旁挪两步,看到自己的妹妹在灯火中幽凉笑,火光浮在她面上,很有一种阴冷的感觉,“我有用时,就来利用一番。发现我没用时,就扔到一边,任人践踏。我名声被毁,你一直都觉得,很无所谓吧?反正被毁的那个人,又不是你。”

“你有玉台,你又从不会介意这种事!”江南咬唇,眼睫下的眼眸闪烁,低声,“即使是我,我也不介意。”

“难道因为我不介意,因为我不肯一心死在沈君离身上,因为你没有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因为我连哭都没有过……你就觉得,我不该生气么?难道就因为这个,我就没有伤心的权利吗?江南,你真是太糟糕了……太糟糕!”

“你凭什么说我糟糕!”江南尖声喊,鲜明的眉眼中满是挣扎后的痛苦,“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了今天这一步,等了多久!”她咬牙,任眼泪淌下,猛然跪在江妤面前,抓住妹妹的手,“你愿意怎么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了!只要你在明台面前,不要表现出对我的恶意。只要你在明台面前,给我一个机会……”

“明台?谁?”江妤第一反应就是呆住,想不起这是谁。好半天,才吃惊地看着江南,目光复杂——白天发生的事太多,太惊愕。让她差点忘了,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前提下,江南就喊出了“谢明台”的名字;现在,情急之下,江南又叫出“明台”来。

连阿妤都没反应过来,江南就喊得很亲昵了。

江南似也察觉自己的不对劲,支吾两声,“是、是……谢氏八公子。”

“……”江妤低头,“姐姐请回吧。”

“啊?”

“我不认识谢明台,也没法替你说好话。要我昧着良心对你亲密,我也做不到。在你陷害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阿妤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我现在,很感激你告诉我你的软肋。”江妤不怀好意地笑,成功看到江南又变成了怒火冲冲的模样,“母亲让我陪谢家八公子玩,我本不愿意。现在,我偏偏就是很愿意。”

之后的一段时间,三个女孩儿间的气氛,变得很古怪。江妤和江月陪同谢八郎逛街,江南在府上准备好热茶,等八公子回来休息。江南和江妤、江月之间的矛盾,更是达到空前的最高点。每天江家气氛紧绷,火药一点就燃。偏偏江妤还总刺激江南,江南为了谢明台的欣赏,一直绷着脸笑,真真辛苦。

谢明台瞅着面容平和的阿妤,捂嘴乐,“你还真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嫁给那个沈君离,确实可惜了。”

此时,他们正在府外一酒楼上吃茶,阿妤刚刚把敲诈他们钱财的小二说了一顿,谢明台就乐得趴在桌上抖肩膀,快笑疯了。江月上楼的影子刚冒出,他立马就恢复了端庄稳重的样子,温文尔雅地笑,“月姑娘回来了啊。”下面太吵,江月还亲自跑下去,把掌柜训了一顿,什么“营造氛围”啊,什么“客人至上”啊,把所有人都绕晕了。

江月看到了谢明台刚才笑嘻嘻的样子,见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正经,便也跟着假笑,“是啊,我没有被堵在下头,谢公子很遗憾吧?”

谢明台大义凛然样,正想说“怎么可能”,见江妤轻轻撇开眼,咳嗽一声。问,“怎么了?”

“没事,”江妤淡淡看窗外,“不想看到你的脸。”容貌一样,却不是那个人。看着很难受。

谢明台眉毛微动,静了下来,想推心置腹地安慰她。就见一个穿得五颜六色的纨绔公子从一个房间里冲出,歪歪扭扭地跑过来,扑向江月,眼神色迷迷的,“美人儿……给大爷笑一个。”

“哪里来的疯子啊!”江月嘴上大骂,赶紧跳开。她只觉得额头直跳,见一个庞然大物扑向自己,什么也顾不上,赶紧躲在谢明台身后,“帮忙撵走他啊,谢公子。”

江月见谢明台垂眼发呆,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耳边大叫,“谢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美人儿……”那个可怕的纨绔公子扑、扑、扑过来了啊。

谢明台看了看旁边抚着下巴很淡定的江妤,若有所思,“我在想……他的眼睛瞎了么?”这两个女子里,最漂亮的,明明是阿妤哪。

那人,却扑向的是江月。

☆、1717

倘若一个男子想要调戏一名女子,却放弃最漂亮的那位,取其次,这正常吗?

江妤眼皮一跳,看向那名往江月方向扑过去的人。二十岁左右,锦衣华服,绚丽得像只花蝴蝶。除去他色迷迷、醉眼朦胧的样子,其实也面色白净,勉强能寻到一丝英俊的痕迹。他身后还有几位年轻公子,同样大声吆喝着,往这边吹口哨。

江月听到谢明台的话,面上一愣,反应过来时小手便被那名纨绔子弟给抓住了。

那人俯身就要往她手上亲,“美人哟,给哥哥亲一口。”

江月吓得闭眼,劈手挥开,“救命啊!”手在男人小腹上一撞,腿胡乱踢,扫到旁边的桌子,江妤连忙避开,桌子被推倒,压在了弯腰抱着肚子乱嚎的男人身上。

正准备搭一把手的谢明台愣了愣,然后笑开跟朵花似的,稳稳坐了下去,“月姑娘很厉害嘛。”虽如此说,他手下一拂,衣袖荡开,周围散开的家丁什么的都浑身僵硬中,没法动弹了。

“呵呵。”江月假笑,摸一把手上的汗,自觉坐到了离谢明台最近的地方。方才不过误打误撞,她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啊。还是离谢明台近一点,保命的好。

那伙人被江月和谢明台的阵势吓到,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就见一声呻~吟,桌上茶水滴答浇下,那被桌子压住的男人被扶着摇摇晃晃站起,龇牙咧嘴却满脸痴呆,“哎呀我这是在哪里?”

江月横眉,“你方才、方才……”她手往阿妤方向一指,理直气壮道,“调戏我妹妹。”

众位看到现场的人脚下踉跄,谢明台的面色微寒,看向江妤。江妤只抬了抬眉,淡淡瞥了江月一眼,便不吭声了。好嘛,总归她名节差透了,也不多这一个了?

那人愣住,目光僵僵地从江月脸上移开,对着阿妤抬高鼻子,“爷叫汪提刀,老爹是新上任的云州提督!爷家祖上三代,又有钱又有权!爷爷我刚就调戏你了,你怎么滴吧!”他眼光虚虚地转到江月脸上,被江月一瞪,又赶紧转回来看江妤,心中忐忑:哎呀,这怎么一个比一个漂亮呀!让爷爷可怎么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