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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19)

阿妤不说话,转头看窗外。

谢明台就怕天下不乱,“忘提刀?是你爹上战场忘提刀了,还是希望你上战场忘提刀?”江月噗嗤笑,花枝招展,让对面鼻青眼肿的青年看呆了眼。他摇摇头,感觉头还是晕沉沉的。

“哎丫丫个呸!爷爷叫啥名字,关你一个小白脸屁事!”汪提刀大声骂,往后面招手,“来人来人!给我把这小白脸撵出去!留下两位小美人就好了。”

他身后众人苦哈哈道,“主子(汪兄),那位公子会武功,咱们都被点穴,动不了啦。”

“汪爷?”谢明台揶揄笑,“咱们要不要去县令府走一趟啊?”

就见这汪提刀面色突然一变,哈哈笑搓着手,硬皮头上前,“哈、哈哈、哈哈哈!这全都是误会啊!兄台一看你仪表不凡,绝对高人啊!”他讨好地看着江妤,点头哈腰,“姑娘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爷……我这第一次见,不就手痒眼痒全身都痒嘛!什么调戏呀,这都是对姑娘相貌的肯定哇!”

阿妤的脸终于舍得从窗外转进来了,认真地看着他,“我也觉得是。江月一名小女子,哪敢劳驾请公子去什么县令府呢?这事就算了吧。”

“你!你你你!”江月瞪着江妤,阿妤回她无辜的表情。江月气怒,却没法发作。毕竟是她先把事情推给阿妤,阿妤再将她一军,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心中憋闷,她的好名声啊……还是被阿妤间接给害了。这小姑娘也太睚眦必报了吧。

汪提刀感动,上前一步就想握住阿妤的手感激,被阿妤躲开,他也不气,抓住桌角也说得起劲,“哎呀呀我就知道,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要是老头子知道我进什么衙门,还不打断我的腿!对了你叫江月?你们家在哪里啊?我们既然如此投缘,不如改日去府上拜访……”

“不、不用了!”江月扒开他,把他远远地推开,“我们一点都不熟,我们家也穷得很,供不起你……汪公子我们改日再会!”拉住谢明台和江妤就赶紧冲下楼,面颊还滚烫,唯恐被人知道自己是谁、阿妤又是谁。

汪提刀傻傻地站在原地,看他们一阵风的走了。他身后的一众人冲他横眉皱眼,想要他想办法解穴,他也愣是没看见。直到一刻钟后,众人能动了,才一个个噗通倒了下去——腿软了。

汪提刀才反应过来,“你们咋啦,都瘫了?哎呀赶紧给爷爷爬起来,追上去看看他们什么来路。”

“……”主子(汪兄)你可以的!

阿妤回到江家,一路上,甩开谢明台,被江月耳提面命地求了一路,“亲爱的阿妤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坏事弄到你身上。可是你可怜可怜姐姐好不好,不要再碰上那个讨厌的人了!姐姐现在是被全家逼婚的命啊!万一被人知道这茬子事,姐姐我就完蛋了。”看谢明台一眼,悄悄在阿妤耳边说,“其实阿妤,找相公的话,谢明台比谢玉台更适合啊。我看谢明台也不是很在意名节,你要不要改主意啊?”

她说的不错,阿妤都十七了,她前面的两个姐姐,都是十八岁,却还没出嫁。今年开春,云氏的主要任务就两个了:一,劝说江南和沈君离的婚事;二,带着家里的几个女孩儿串门,拜见云州的各位名门公子,以江月为首。反正阿妤是嫁不出去了,云氏早不费心了。

“嗯。”江妤不由想:若是没有沈君离那事,她现在,也会被云氏带着各处走动吧?真是可怜啊阿妤,你做了十六年的乖孩子,就因为一件事,正常婚配的资格便被取消了。你真是运气差呀。

江月脸色青黑:阿妤那声“嗯”,到底是改主意,还是不改主意的意思啊?

他们回到江家,江南立即向谢明台嘘寒问暖,连云氏好几个眼色都看不见。江月最喜欢和江南对着干了,当下也缠着谢明台,噼里啪啦眉飞色舞,讲他们都玩了什么、逛了什么。

江南神情古怪,“你们俩,玩了一整天?”责怪地看阿妤一眼,“谢公子是贵客,你们怎么这样不懂事,应该让他歇歇再去逛啊。”

阿妤点头,“南姐姐要准备和沈公子的婚事,月姐姐要忙着跟母亲出门。招待谢公子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江南忙道,“其实月儿也不是很忙啊,我也不是很忙。谢公子是客人,大家都应该好好招待的。”对着谢明台敛容含笑,“小女子明日想去城口坊间做身衣裳,路途遥远,谢公子能不能陪着一同去呢?”

“好啊。”谢明台微笑答应。

江月不甘示弱,“我明日要去外头挑首饰,明台你肯定眼光好,能不能陪我啊?”她故意气江南,直接连“明台”都叫上了。

“好啊。”谢明台继续微笑,还转头看阿妤,“阿妤明天有没有什么事啊,要不要在下陪同呢?”

阿妤摇头,“我呆在家里,哪也不去。”当下,再不理会江南和江月的争吵,向云氏请了安,就出了大厅。一直站在外面歇了半天,耳边还轰轰轰的,好像还能听到里面辩论的声音,夹杂着谢明台的“挑拨”。真是的,每天都这样,不会累吗?

她只和江南对着干了那么一个月,第二个月就累得什么也不想干了。果断结束了和江南的争锋——她何苦为了沈君离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太不划算了。

江妤回自己屋中转了转,去藏书阁的路上,又碰上江思明。这几天,她不管在哪里,都会例行碰上江思明一回。阿妤心知肚明,看着江思明对自己笑得温柔亲切。自从她身上发生沈君离那事,江思明跟沈君离绝交闹了一回,把妹妹的事揽到自己身上,积极地寻找愿意娶妹妹的人。

他在替自己昔日的好朋友,给阿妤赔不是。这点上,阿妤非常感激这个哥哥。可是——她不想嫁人啊。

“阿妤哇,大哥昨天碰上一个人,是个穷秀才,性子好的不行,就是穷了点儿。阿妤你肯定跟他有共同语言,要不要明天跟哥哥去见见那个人呢?”

“……我看上去很古板吗?”

“他也不古板啊。”

“哦……是以后要我来养家吗?”

“他会考取功名的嘛,咱们家也会资助的嘛。”

“这样啊……他是为了江家的钱和权,才想娶我吧?”

“算了阿妤,你当哥哥什么也没说好了。”

江妤维持着乖巧的表情,看江思明垂头丧气地离去,心底小声说着“对不起”。她不想嫁人,至少现在不想。思明哥哥,你的好心,阿妤记在心上。但不是你的过错,请不要主动承担。

阿妤到了藏书阁,看一会儿书,望望外头的天色。她蹲下,在桌角,许多歪扭的“正”字入目三分。她画上一道,将最后一个“正”的末笔补齐,又是一天结束了。

——玉台,你离开一天,我便写一个笔画。我多么希望,一抬头,就能看到你坐在窗口,从来没离开。

她抬头,果真看到一个红衣少年坐在窗口。阿妤登时瘫坐在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越来越快的频率……

☆、1818

“玉台!”等喊出来的时候,阿妤才发现自己嗓音干涩,颤抖不住。她站不起来,手心全是汗。直到少年转过头来,风拂过面,左脸光滑如玉,一点斑痕都没有。即使玉台的化妆术再高,也从来没完全把左脸上的疤痕遮住过。

这个人,不是玉台啊。

“阿妤很失望?”谢明台笑,跳下窗台,打量藏书阁,露出嫌弃又同情的表情。

江妤垂头,忍着怒问“你为什么要穿红衣”的冲动,平息自己的心情。不是谢玉台,她不想和任何人多说话。

“喂,你有必要和坐牢一样的表情吗?我哪点儿不如玉台,让你对我这么爱理不理?”谢明台苦笑,连拉少女起身的手,都被人家躲开了。“我知道,我不该和他长同一张脸,可这也不是我控制的啊。我和他是双生子,性格应该也差不多吧?来嘛阿妤,对着我,可以睹物思情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