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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19)

正在她心烦时,一个人凑到了她面前,腆着笑脸,“姑娘,那边客满了,在下能否跟姑娘拼个桌?”

望月讶然,抬头,看到一个皮肤白皙、容貌俊俏的江湖小公子,故作的风流倜傥,一看就是第一次出门、无江湖经验的名门子弟。她眼珠一转,一个绝妙的计划成竹在胸。

少女嘴角挂上了笑,招招手,做出一副可怜状,“公子,那桌……就是那桌,他们骂我……”

当再有一桌过来问话时,她小声又讶然,“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小女子就在这里好好吃饭而已。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么敢惹几位呢?”

那两派就打了起来。

更多的卷了进来。

……

一刻钟后,因为望月的挑拨离间,客栈众人陷入了一场内乱。都是正道中人,又骂又打,闹得不可开交。小二和掌柜早就吓得躲走了,范浩装死人不出面。整个楼下,只有靠窗的小姑娘,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这场因她而起的热闹。

但她还嫌不够。

只是打打骂骂有什么用,再死一些人就更好了。

反正都是白道的人,狗咬狗最好,她一点都不心疼。

望月手扣着桌面,眸中转着恶劣的笑,思索怎么把整个客栈的江湖人全都坑死坑残。正是此时,客栈外面来了一行人,白衣如仙,身姿秀挺。

正是夜深时分,为首的年轻公子眉目清雅,踏着月光而来,风声、深雾、水流、草动,尽数包围。任谁看一眼,心跳都要兀自慢一拍。

望月痴痴而望:真好看啊。

青年转过了眼,清淡的眸子看向了她。

望月脸色顿时大变。

杨清!

第一反应,望月转身就跑。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她前些天刚得罪了他,如今一屋子的惨状只有她无恙。杨清多聪明啊,怎么可能放过她?

当她看到他,就想起来他上次的话——“那你要知道,你这么做,下一次见面,我未必能饶你。”

云门子弟,顺着师叔的目光,都看到了窗口的望月。正要惊喜打招呼“杨姑娘”,就见旁边的师叔周身娴雅的气质陡变,掠风而起,猎豹般纵向转身就矮的少女。

望月手心出了汗,身后劲风乍起,眼角余光看到了白衣一角,肩膀被从后伸出的一只手抓住,指节修长,稳而有力。

但是望月怎能被他所擒而无动于衷?

她满脑子都是“快逃”的声音,杨清太可怕了!

逃!

躲!

望月心头紧张,青年的手碰到她肩膀,她颤抖一下,拼尽全力向前跃。身后人贴扑而来,她被桌子一脚一绊,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跪趴了下去。青年压降下来,贴着她出了一层汗的后衫上,呼吸就在望月脸颊旁。

“你……”杨清才慢悠悠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感觉抓着的身下姑娘身子骤缩,飞快逃离他。可怜杨清语速向来慢,在望月的紧急自救中,他的话注定没法说下去。

她身子一扭又一蜷,缩成一个圆,向桌上纵去。杨清一手抓着她的肩,另一手原本向她膝盖弯打去的手,不防落了空。紧急刺激中,望月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少女灵敏地在青年怀中钻,头向他小腹一拱,青年吃痛一僵之时,少女连滚带爬地往窗户翻去。

杨清嘶口气。

他捂着小腹,再向望月看去时,眸子骤然暗下,扑过去拽她手臂。望月看到压来的白影,他动作快,她反应快。少女双臂抱膝而滚,又疾又敏。这次是真的团成了球,一切阻力,都不能阻挡她逃离杨清的心。

青年站在桌边,衣袖有些凌乱,他眼睁睁看着团成球的小姑娘,顺着窗户跳了出去,以势如破竹之势,远离他欲施救的手,噗通一声,滚入了星光之下的水泊中。

杨清:……

少女勇敢地向危险之地冲下去,后面的青年拉都拉不住。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救命!”天地旋转后,掉入水里的少女疯狂扑腾,起起伏伏,水花被她拍得更大了。

在水中挣扎着,清光粼粼,望月看到窗口望风而立的杨公子,嘴角抽了抽后,颊畔竟露出酒窝。

他在笑她。

望月好生气!

第18章 浮生一望

望月是不识水性的。

很快,她就陷入了昏迷。昏迷前,只记得被青年搂抱著。那样清澈温凉的气息,就在她身边笼罩。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紧紧抓住,再也不放开。

一片混沌中,望月在梦中清醒。

“杨公子,我叫、叫阿月。愿与你等共进退,护云门为安。”女子声音娇柔,在望月耳边炸起。

望月侧头,向混沌深处看去。

她看到清风小雨下,天气有些阴,空气凉丝丝的,青年与女子站在山下丛木边,面对面说话。风吹着他们清凉的衣衫,一红一白。一个容颜明艳,一个春意拢眉。

女子双眸专注地望着青年。

她握着大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望月定定地看了半天,默默地想,哦,这是曾经的我啊。原来当年,从旁观的角度看,我是这样的啊——我是这样的紧张,见到他,是何等的欢喜与害怕。竟在开口第一句,连真名都不敢说。

她是这样的迷恋杨清。

一望定睛,那一望,就再没有收回来。

细雨如绵中,女子全身全意地向往着青年。

黑暗如团中,少女则痴痴地看着他们。

……

望月第一次遇到杨清,是五年前。

那时候,圣教与云门发生一次极大的冲突,姚芙被带入了圣教。按照圣教的一般规则,这些出自大门派的,无论男女,在圣教都没有好结果。姚芙却不一样。

纵有望月恨她至深,也有原教主护她如命。

圣教的气氛僵硬而凝重,圣女和教主几乎每天都要争吵。他们少年时曾共患难,一起扶持圣教而起,在风雨招摇的江湖中有了立足之地。原映星和她曾有婚约在身,历代教主和圣女,都是有婚约在身的。

因为一个姚芙,原映星破了誓。

望月拿他无法——她杀不了姚芙,也下不去手杀他。受折磨的,只有望月一人而已。

便是在那样愤怒失望中,望月离教出走,一路往云门杀去。

那时,满心满意的,望月想的,不过是云门毁了圣教,她也要毁了云门。她要带着自己的人杀上云门,要在云门山下坐镇,让天下人都知道,云门得罪了她,她不予云门好脸。

她红衣烈烈,风采夺目。一把长刀在手,所向披靡。从未将云门放在眼中,从未想过自己此行会失望而归。

她终究是失望,却又不失望的。

她没有杀上云门。

因为在山下,她遇到了杨清。

那容颜秀丽如山水的青年,与云门众人交谈的青年,一转身,一扬眸,都有惊魂摄魄之美的青年。

望月和自己的下属躲在暗处,看云门山下的布阵。她转头,对自己的下属说,“毁了云门有别的法子。比如姚芙,什么都没做,因被教主爱上,就差不多毁了圣教。我也一样。我要这个人爱上我,背叛云门。云门也几乎半毁了。”

她眼光敏锐,一眼看出这青年地位在云门的崇高。

她眼光独到,一眼就为这个青年着迷。

不过纵是说的天花乱坠,心头深处,望月想的,不过是简单的四句话——

“我完了。我下不去手。他长得真好看。我要得到他。”

望月不欲杀上云门了,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向那年轻公子投诚。

她与杨清共同御敌,并肩而战,共同守卫云门。

实则,云门对她来说,算什么呢?

一整夜的拼杀,望月看在眼中的,其实只有杨清一个人。

可她是注定得不到他的。

正邪之分,在第二日天亮,有云门中人认出她后,她与杨清的缘分,就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