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228)

在辰光中,她门开了一半,听到床上的青年慢声说,“阿月妹妹,我等你回来。”

望月扶着门的手,轻微颤了一下。

她扭过脸,看到青年清明的眼神。他睡在一室清冷中,眉目清远,鼻梁挺直,嘴巴长得好看。他看着她的眼神,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眸子干干净净的,星辰一般粲然。

他醒过来了。

杨清说,“我等你。”

他几乎不说这样的话。

望月低头看着他,差点落泪。

千言万语,都不如他这句话好听。盼她别忘了他,盼她记得他,盼她早早回来。

多少千回百转的心思,都在一句“我等你”里。

望月点点头,强笑一声,这才扭头离开。

……

望月下了山后,就调整好了对杨清的思愁,在山下,便与神色略僵的苏铭告别。

苏铭面容冷峻,与诸人说话。听望月告别,他才吃惊,向她看去,“杨师妹,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嗯,我有别的事做,”望月说,想到杨清的嘱咐,又道,“不过你们与魔教交手的话,有什么难题,可以写信问我。我随叫随到。”

苏铭眼睫颤了颤,想:大约是师父吩咐了杨师妹做别的事吧。

他也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既然望月斩钉截铁要跟他们分头走,他也应了。只是说了记号,好随时联系。苏铭还担心望月这个小姑娘,行走江湖不要被人欺负了去。望月只想,希望苏铭遇到的事少一点,不要总来问她。

于是,几人分道扬镳。

杨清在山上被关着抄门规。

望月遍访名医和通灵之人。

苏铭等云门师弟,去解决魔教那帮反骨之人在江湖上惹出的腥风血雨。

时如逝水,匆匆流过。

期间,望月和苏铭通信的比较多。苏铭很快发现这个师妹的妙用,常问她事情。但望月行踪不定,她与人联系方便,别人想找到她,就没那么容易。望月和很少跟杨清通信,因为太不方便了。

最后,都是通过苏铭转交。

望月有时间了,就会去云门的联络地点,看看信件。

腊月下旬的时候,望月收到杨清寄给她的一个木匣。打开看,是一匣子红豆。翻了翻,匣子里木檀香浓重,然只有红豆,没有一言一语给她。

彼时望月已经决定回云门了。她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能给原映星送去的,不管是药还是人,都给他送了过去。她只是自己不能见他,不能跟他当面说而已。已近年关,想到云门,望月便想回去,陪杨清过个年。

过年的时候,他肯定又是一个人在一群老头子间,多寂寞,多孤独。

望月收到杨清送的红豆,摸起一把豆子,兴味地笑了笑——她要给杨清一个惊喜。

她靠在酒楼的柜台边,提笔回信,大意说道:

“你送的豆子,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问了问人,才知道是红豆。我想你送我豆子,大约是怕我饿了?我就借了锅,炒来吃了。师叔,你真厉害。你送的红豆,炒起来,还挺好吃的。”

笑眯眯地发了信。

很快,杨清回了她信,就言简意赅地问她,“你……你真的炒了吃?”

少女一副不明所以的兴奋语调回复,“对啊,我炒了吃。你有什么意见?”

望月等了等,就没收到杨清的回信了。

捧着信,少女捧腹,跌在客栈床上笑得不行——她才没那么白,她当然知道红豆是什么意思。她以前天天想着追杨清的事,各种玉佩、荷包、红豆,代表什么意思,她全部都知道。

杨清估计快被她的不解风情给气死了。

他难得委婉向她表露个意思,就被望月炒了吃了。

难怪都不回她信了。

哈哈哈。

笑够了,望月整理自己的行装,准备回云门,给杨清一个惊喜。他以为她不懂,她就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个大大拥抱。离开云门一个多月,还挺想念那山中的气氛的。山水,老头子,年轻人,全都很好玩。

望月准备动身、回云门过年之际,收到苏铭求助的信——

他们被魔教的一个擅长追杀的人缠上了。那魔教人也不杀他们这些武功好的,但他们走到哪,那魔教人都对当地的百姓下手。已经死了不少人,苏铭他们却还没有追到人的踪迹。问望月,怎么办?

望月:“……”

我又没有追杀你们,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她问:你们在哪里?

苏铭回信:滨江。

望月:……

好远。

滨江已经是特别偏北的地方了,她去滨江一趟,再回云门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过年了。

望月有点儿不太情愿。

但是杨清的徒弟向她求救,她能不管么?望月只好叹口气,不往南走了,继续北上,跟苏铭他们汇合。

在苏铭给她写信的同时,云门中,杨清也收到了徒弟的求助信。沉默一番,杨清站了起来,看向天边的云岚,久久出神。

第104章 104|54321

杨清在和内门弟子云岚说话。

院中草木皆枯,游廊湖水有些干冷,近厢房的几层台阶上余着旧雪残痕。景象有些冷,青年拢着冬衫,灰白罩,素里衬,倚着槅扇,身形秀颀。日影浮在他面上,眉目悠远,眼睛里藏着平静的河流,垂下眼与人说话时,又显得温柔怜惜。

杨清的皮相脾性,实在是很容易讨人欢心的那种。

哪怕是沈清风对他有偏见,独独见杨清与人说话,都觉得他灼然玉举,当得君子之风。

……然!他居然在跟女弟子说话!

女的!

“杨清!”沈清风中气十足的一声吼。

枯枝颤巍巍,几片雪被震得掉下去。杨清的侧脸僵了僵,抬手扶额,似在叹气,又似在笑。与他站在一起的云岚,脖子缩了缩,满脸的笑意被冻住,回头,一脸惊恐地看到沈长老冲了过来。

“沈师伯!”云岚忙问安,不等沈长老问,就连忙答,“我师父有事交代杨师叔,让我过来一趟,我没有别的原因,真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最近沈长老看杨师叔看得很紧,掌门旁敲侧击好几次,都在沈长老这里撞了钉子。连掌门都听之任之了,他们这样的弟子,即使同情杨师叔,也没办法。尤其是,总觉得沈长老对自己这些女弟子有偏见。自己等人一过来,沈长老全程黑脸监督……以前没听过沈长老有重男轻女的偏见啊?

莫非是人年纪大了,开始叛逆了?

沈清风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开始叛逆了,他觉得杨清年纪小小就开始叛逆了。

杨清对云岚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云岚脸都红了,觉得杨师叔真是好说话,被蛮不讲理的沈长老这样看着还对自己抱歉。然云岚也拯救不了杨清,只能在沈长老的阴沉脸色下,匆匆告别。云岚打算回去,跟江师兄他们商量,把杨师叔的惨状告诉师父,让几位长老帮杨师叔求情——毕竟,沈长老连杨师叔犯了什么错,都说不出来。

杨清安静地看着云岚的背影消失在院中。

沈长老在他背后,语气古怪,“怎么,见个小姑娘,你就心动了啊?”

杨清叹气笑,“师兄,你能别跟防贼似的防着我吗?”他绕过沈长老进屋。

沈长老跟在他身后,语重心长劝,“清儿啊,不是我非要看着你。是你看你这做的事……你怎么能这样行事呢?这几个月,你还没想明白?你和杨师侄的事,要尽早办,拖不得啊。”

进了槅扇,杨清为沈长老倒了茶水,坐下,听沈长老的“日常教诲”。沈长老絮絮叨叨,恐怕一年说的话,都没有这两个月面对他时说得多。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对不起沈长老的。然而……不这样的话,他和望月的事情,根本得不到进展啊。

沈长老问,“你就不能不要三心二意,好好待杨师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