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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38)

果然,事情向着糟糕的情况发展了。

毒性发作得快了。只有发作至严重之时,脉象才会显出来。

“不碍事,”杨清低头咳嗽,抬头,看到望月只勉强笑了一笑,便调侃道,“我快死了?”

“并不是。”望月瞪他一眼。她在一开始的心沉后,又很快地镇定下去。

事情并没有糟糕到极点,不就是毒性发作么。虽然她和杨清找不到聆音,可是火堂主明阳不是现身了么?只要取得明阳的信任,身为堂主,手下总有些魔教人士,找起聆音来,也会事半功倍。

心中安定下来,望月也不着急了。她扶着杨清,抬头看四周,“这是城郊?火……那个魔教人,虽然暂时摆脱了他,但以他的眼线,定然还会再找我们。你现在受了重伤,我建议我们不要远行,先在城郊找家民宅养伤。他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找不到我们。”

而实际上,明阳找不找上来,望月都会想办法找过去。

杨清“嗯”一声,闭上眼,似漫不经心,似根本没听出望月话里的古怪——毕竟,望月话里透出的意思,是她根本没打算躲得太勤。

其实望月所想,杨清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比起望月的心思,他想得更多的,却是望月的身份。

他想她就是魔教圣女,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错误,让她以这样的面孔出现。但她就是圣女望月。

她总与他待在一起,说说笑笑,插科打诨,再时不时撩拨他。她活泼而有趣,蛮横又娇俏,时而楚楚可怜,时而邪魅霸道。她与他一路同行,大部分都在为他想。一直跟着他,就像全心全意地只为他一个人而已。

可是今晚,魔教火堂主出现了。

杨清才怔怔然想到:是啊,魔教圣女。

她到底与自己的立场是不一样的。

她要重新选择的。而她几乎不可能选正道。

他果然……果然,一开始就不该心软吗?弄到现在这一步……

情何以堪!

何等狼狈!

“杨姑娘,我有话跟你说。”俊美的青年睁开眼,他声音低沉,垂着眼,没看到少女专注的凝望。

杨清斟酌用字,“魔教人针对的是我,与你无关,你不用陪我冒险。今夜之事,也是因我而起。你若有想法,可以告诉我。”

他其实就在说“你要是突然反应过来你不该呆在这里,应该回魔教的话,你就开口好了,我会点头的”。

望月却眼睛微亮,突地抓住他放置在膝上的修长玉手,“我有想法,可以说?”

“嗯。”

“那我,可以亲你一下吗?”望月小心翼翼地问。

“……!”杨清猛地抬头看她,瞠着目。半晌,他慢吞吞,“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少女跪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清澈满目中倒映着青年的影子。她羞赧又委屈,小声道,“杨清,我觉得你的爱情观不对。”

“……”

“两个相爱的男女,时时刻刻都会喜欢肢体相碰。要你所说,必须另一方同意才行,那得少多少乐趣。男女之间的事,本就是最没有逻辑的。你偏要用理性去划分,非要弄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凭什么要这样。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你根本解释不通的。亲一亲,抱一抱。接受,享受,并回应。这是我的爱情观。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你、你,”杨清咳嗽一声,似想笑,又实在不是笑的时候,眼神复杂,“你还记得我们在被追杀,在逃亡吗?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讨论这个?而且,我什么时候和你成了‘相爱的男女’了?”

望月偏头想了想,被他看得很无辜。她一眼又一眼地看对方,越看越喜欢,“不能怪我呀。怪你太秀色可餐,你坐在我面前,手放在膝上,头低低垂着,面冷白,睫浓长。似是而非,悠远闲适。我没有别的事干,只好看你需不需要我的照顾。看着看着,就心动了。”

“……”

“现在我能亲你一下吗?”她问。

“不能……唔!”

青年的话没说完,唇被凑身过来的少女堵住。他靠着树,脸被她捧住,深情吻上。四唇相挨,唇齿相撞,舌尖轻挑,肆意甜腻的味道,与他在口腔中交融。杨清欲侧头躲避,无奈刚受过伤,全身无力气。他瞪她,她却低着眼,只专心地舔舐他的唇型。

轻拢慢拈,在一次次的亲吻中,越来越娴熟。

杨清胸口沉闷,呼吸憋在喉口,上下不得。

推也推不开,躲也躲不了。

小风将发丝吹到两人唇边,勾过去,拨过来,舌与舌的交战间,喘息声渐重。似飘在云中,无力着陆。

青年肩膀一垮,向下倒去。望月瞪大眼,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扶住这奄奄一息倒在自己怀中的青年。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唇红似血,清冷又秀丽,在她怀中一动不动。

杨清晕了过去,柔弱又可怜。

真真的身娇体弱易推倒。

少女把脉,发现并无碍后,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望着怀里的美青年。

望月木着一张脸:不会吧?我这次,真的把他亲晕过去了?

杨清,为什么你不能坚强点!

第35章 杨清醒了

杨清做了荒诞无规章的梦。

梦中,他回到了云门。变成小孩子,变成少年,再长大为青年。他一时看到至亲之人被魔教中人所杀;一时被掌门抱在怀里,返回云门,被安慰“以后云门就是你的家”;一时在山间清水边,负袖缓行,天地山水清清,他身后跟随着一众习武弟子;再一时,他的身影变暗变淡,对面却出现了一姑娘,时而十五六岁,时而二十五六岁,她眉目姣好,笑容娇俏,回头看他。

“师弟,你放心,你父母身死之仇,云门会帮你报的。”

“师叔,这个招式是这样吗?你总让我们天天练这个,是为了以后杀魔教人吗?”

“杨清,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不肯看我一眼呢?”

穿梭于一个个梦境,青年始终神情淡淡。无数人宽慰他,也无数人指责他,更无数人幽怨无比地看着他。他一一走过,缓缓而行。

“我不用云门为我复仇,我不用云门庇护于我。魔教之仇之怨,我自不算到别人的头上,自会想办法解决。身在江湖,至亲已死,以后还会死更多的人。我杀了一个魔教人,焉能杀了所有?又焉能不知,许多魔教人,也很无辜。对我父母最大的宽慰,并不是杀人,而是改变这一切。”

“武功于身,乃是庇护。当千万倍用心,以期日后凌云风景。习武为自保,为救人,为不连累他人,而不是杀生。若将眼前风光只盯着一个魔教,习武一路,终难大成。”

“机会,何其艰难。我尚不知该如何面对魔教,又怎知如何面对你。虽你不甘不愿,然我行之无愧。”

……

在一声声魔心叩问下,杨清一一回答。有的要他思索片刻,有的是不假思索。他每回答一声,身上枷锁便松一分,前路更加清晰一分。他行在幽黑中,两边都是过往故事。一遍遍推演而出,又一遍遍被青年挥手消退。

心中玲珑,并不后悔。

天地浩大,白衣青年独身而立。飒飒风姿,风光独好。

他向前行去,且看前路是何般光景。忽而,他听到黑暗深处,少女的喊声——“杨清!”

怔了一怔后,那喊声愈发清晰。随之清晰的,还有少女的笑颜,“杨清!”

……

“杨清!”

青年猛地睁开眼,先看到头顶高高的横梁,横梁上摆着一个草篮子,里面丢了辣椒、蔬菜之类小物。阳光漫漫,空气中细尘飞扬,屋外有饭香从窗口传来。一切都很旧拙,却布置的很干净。

“你醒啦?”耳闻少女惊喜的声音,杨清手肘撑着床坐起。他胸口还有些闷,脊椎处随着动作有锥刺般的疼痛,却并不至于让他奄奄一息。他坐了起来,看到十步外的木凳上,坐着乖顺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