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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结衣人间(13)

苏慕清一腔悲伤被打乱,发愣地看着旁边抱膝的红衣女子,眉眼妖娆,神态苦顿。不由迟疑,“结衣姑娘……你在说什么?”

“……”结衣微微笑,长指甲在身侧挣扎,只要一下,轻轻一划,他就能死了……

“苏公子,你今晚受了惊,先早些休息吧。”是忙过来的洛浦打断,看了结衣一眼。

在那一眼下,结衣将脸埋到膝上,咬唇克制喷薄欲发的怨气,收起自己的长指甲。

苏慕清本来就对洛浦有忌惮,今晚之事又被洛浦撞见,张口欲言好几次,临走时才问,“之昕……其实还在这里的?”

“她要杀了你。”洛浦面无表情地说道,“苏公子,鬼说的所有话,都不要相信。它们除了要夺你的性命,不会有别的绮思。”

被说中心事,苏慕清面色有些僵硬,还掺杂着那么些不高兴。可他也没有多说,向洛浦拱拱手,便快步离去。

洛浦捏捏眉心,到结衣身边,坐下,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你控制的很好。”

“……我怕你收了我。”结衣伏在膝头,闷闷的声音传来。

却听洛浦淡淡一笑,狡黠道,“我这话不是对你说的,艳鬼。”

“……”

洛浦看着湖面上空的空气,悠然道,“你没有杀了苏慕清,很好。”

结衣愕然,原来,他是能看见鬼的!却一直装作看不见!奸诈!

湖心上方飘荡的女鬼幽幽一笑,神情空廖悠远,“不及黄泉者,无相见矣;及黄泉者,相见不相识矣。”

☆、埋骨

结衣没想到,女鬼很有心情,第一句开口说的话,就是幽声慨叹。照她蔑视的态度,是要一开始便讽刺的。可是、可是……望着半 空中夏之昕空洞冷然的眼神,听着那淡渺怅然的话,她竟真的一句嘲讽也说不出口。

洛浦眼角眯成一条线,脸上半是含笑、半是嘲讽地盯着夏之昕,却也没开口打断她。

谁料,夏之昕说完话,竟看向洛浦,冰凉的目光打在他身上,轻轻问,“洛公子……你……终于有时间……理一理我了吗?”

结衣凝眉,看向脸色冷淡的洛浦。不能明白这又和洛浦有什么关系。照她的理解,洛浦应该是第一次来苏府吧,怎么会和夏之昕相 识?当先看着洛浦的神情就朝诡异方向发展了。

洛浦双手抱胸,特无所谓地扬扬长眉,“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时间理一理你?哦,你是要我为你超度投胎去么?这恐怕 也不好,我最近恰好没心情。”

……好恶劣的态度……

结衣心里更奇怪了,洛浦待人向来平和玩笑,鲜少有这样……不耐烦的时候啊。

夏之昕听了洛浦的话,微微垂了头,不再说话了。

洛浦盯着她一会儿,直到听到漏更声响起,乌黑如墨的眼睛才回过神,掩饰一笑,“今晚的闹腾够了吧?既然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妨收敛些——我不管鬼怪的事,却不允许你在我眼皮底下害人。”

他说完,最后瞥了神情空茫的夏之昕一眼,面上有怜惜一闪而过。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夏之昕轻喃,伴着无限凄苦,“我本不欲害人……我本……洛公子……”

洛浦脚下一顿,长衣摆在风中摇曳,衬得他身形清瘦,淡淡的影子在长灯如雨中招摇。而他,仍是一声不吭。

如果结衣绕到他面前,会看到他一脸苍然、疲惫之情。但可惜的很,结衣是站在他身后,所以只是大胆猜测,“洛、洛浦……你该 不会和夏之昕是情人关系吧?要不,我给你们留空间谈谈心?”

旁听的一人一鬼俱愕然,齐齐震惊地看她。

结衣尴尬一笑,“不是啊……那……你们干嘛一副欲言又止表情……”

洛浦嘴角慢慢扯动,似乎想说她两句,但终是没说什么。他仍是离去,走的平静。

结衣眼睛看向夏之昕,学着洛浦平时那要笑不笑的样子,道,“他不肯说,你总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夏之昕沉默不语,白衣乌发如水纹般,在半空中浮动,眼看就要淡去。

听结衣一声冷笑,“你也不告诉我?却让我听你们这一场场爱恨纠葛的戏码?好吧,明日我就去找夏之湄,让她看看,她的长姐要 害死她,不过是为了寂寞!让你的妹妹亲口来问你!”

“……你说什么……”即将淡去的身影又重新飘过来,夏之昕表情,带那么些不解。

却是结衣沉默会儿,一笑,“不就是独自呆了十年嘛。我也忍了,千年孤独。”

“你是……为了什么?”夏之昕问她,是真的不解。做个孤魂野鬼本就很可怜了,为什么结衣却连投胎的机会彻底舍去,做个被唾 弃的艳鬼?

“你先说。”结衣狡黠道。

然后,才有了后面冗长的故事,包含了夏之昕悲苦的一生。

“我的生死,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在那一天,我偶然见到他。

后来,我忆起,黄泉碧落,全是他。”

☆、幽魂(上)

在夏之昕的记忆中,她文淑乖巧,害羞静和。她是名门夏家长女,父亲是朝中重臣,母亲和宫里公主是好姐妹,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去,这一点“安静”性情只为给她添彩。

小时候,酷暑时节,别家小孩子热的满头大汗,她也能窝在房中,扇着小风,喝着冰饮,快活舒服得像是一辈子光阴般。

母亲从门外走过,瞅一瞅安静漂亮的长女,和身边贴身侍女笑道,“我家之昕,是要一辈子被捧到手心的。”

迷迷糊糊中沉睡,她听到房外母亲的话语,出于小女孩微妙羞赧的心态,闭着眼装睡,还是觉得母亲真疼自己。

神思飘忽间,听到侍女一笑,“夫人,快别这么得意了!姑娘长大,是要许人家的……夫人是疼姑娘,但也不要耽误姑娘的姻缘啊 。”

夏夫人佯怒,“我家女儿,还能差了?日后让老爷挑一个门当户对的,谁敢欺负我女儿!”

面上薄红,紧闭的眼睛不停眨。她听不下去,便从榻上坐起,娇喊,“妈妈!”

那时的年月何等轻快平静,若是她安分守理些,一辈子也过去了。可娇贵的女孩子,在家被养刁了脾气,寻了些话本来读,心就野 了。总是想着闺房外的世界很是精彩,自己很该寻了风流少年郎,互生情愫,成就一段佳话。

这却是不敢说与家里人的,他们家家教很严,总是觉得女儿乖乖呆在家中,成了亲再乖乖呆在夫家,才是最好的。

心中苦闷,无处宣泄。直到十五岁那年,家里有了小妹诞生,不胜欢喜。

母亲抱着小妹妹给她看过,问道,“好不好看?”

她不甚开心,觉得宠爱被这个新来的妹妹夺去了。可自小养成的乖性子,让她只能偎着母亲,轻问,“妈妈,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

父亲恰恰踏门而入,忖思片刻,双掌一合笑道,“隰有荷华,在水之湄。你妹妹,便叫夏之湄吧。”

夏之昕望着爹娘欢喜地逗着新妹妹,悄悄红了眼圈。她那时觉得,爹娘真偏爱小妹妹。“隰有荷华,在水之湄。”这么好的寓意, 全给了小妹妹。

可她就是没想到,“隰有荷华”,指的是夏家长女,夏之昕。后面的“在水之湄”,才是给她的妹妹的。

被禁了十五年的小姑娘第一次大胆地溜出府,想让爹娘着急。可她无处可去,街上人见到她都眼睛发光,不停指指点点。心里害怕 ,不敢往人群里去,她想回家时,又找不到家的方向。

无趣蹲在少人经过的小巷子,烦闷地捧着桃腮,等待家里人寻过来。一枚脏兮兮的馒头掉到脚边,她本就心情不好,跳起来就往馒 头上使劲踩。

后面就是冰冷入骨的少年声音,“我的晚饭,惹到你了?!”

她诧异回头,看到少年站在身后,从里往外,都冷得像个冰块。他长得极其好看,像女孩子般,皮肤白皙,柳眉杏眼,身上的锦袍 却脏了,像被人用脚狠狠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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