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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尽是我夫君(139)+番外

弥真抿紧唇,用力点头。

“这就走吧,以防夜长梦多。”

弥真道:“我还能弄到马匹,那匹马就先给你留着,你若是出城还是会需要的。”

华裳点头,“好,多谢你。”

弥真连忙摇头,他的眼神移走又忍不住移了回来。

“我的弯刀……你还留着吗?”

华裳笑着摸了摸鼻子。

虽然他没说话,但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弥真道:“你稍等。”

说着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尘土和草棍儿奔向帐内,很快回来,带着一把崭新的弯刀。

他将弯刀递给华裳,“给,这把刀我不舍得用,但在你手中一定不会辱没了它。”

华裳凝视着刀锋,只见刀锋与刀身之间有一条分割的红线,那条细细的红线如同月老的姻缘线,又像是刀的一条血脉。

奇了,这刀竟然像人一样有了血脉吗?

“你这刀只怕是来历不凡。”华裳思量道。

阿史那弥真点头,“冠军侯不愧是冠军侯,一眼便能辨识所有不凡的武器,使他们永远不会被埋没。”

“哎,你的马匹拍过了。”

弥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不是在拍马屁。”

他低下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本来它应该握在阿史那家最勇武的勇士手中,是我辱没了他。”

“也是我不孝,才让阿史那叶嘉他将父亲的尸体挫骨扬灰!”

华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故事。

阿史那叶嘉此人当的是心狠手辣,他绝非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和善。

弥真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沿着那道红线擦过,低声道:“若是你有心,我希望你能让这把刀沾上阿史那叶嘉的血,甚至要了他的命,以告我父在天之灵!”

华裳颠了颠刀,“真是沉重的刀,不过,我应下了。”

弥真拱手:“多谢。”

“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一件要紧事,“你会使用弯刀吗?”

华裳:“……你不觉得你问这个问题有些晚了吗?”

弥真慌张起来,“哎?你该不会真的不会用吧?别、别伤了自己啊!”

华裳握着弯刀随手挽了个刀花,笑道:“你觉得我不会吗?”

华裳低笑一声,“为了打败敌人,第一件事便要了解敌人,你们突厥人所擅长,我华裳一样也不差,而我擅长的,你们却比不上了。”

这话说的不错。

弥真想了想,补充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别看阿史那叶嘉一副笑眯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样子,他的武力并不低。”

华裳感慨:“我从来不敢小看叶嘉。”

弥真做了个挽弓射箭的动作,“我还听说他射术极佳,你要小心。”

“我只听到过一次这种说法,等我想要再打听清楚的时候,已经找不见这位勇士了,而且,我从未见过他射过箭。”

华裳目光一沉,“正是没人见过才显得更可怕,不是吗?”

将一切交代完毕,弥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跟她握一下手。

华裳却毫无顾忌,直接抱了他一下。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她用力一抱,“我信你。”

弥真一向感情充沛,被她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被她温声说信任……他身体中的血液忍不住翻滚,忍不住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办她托付的事情。

华裳将弥真送走,才慢悠悠地在营地里乱走,看来看去。

没走了多长时间,她就听到有人宣告说七日之后,首领将迎娶一个大周女子。

好快。

阿史那叶嘉就这么简简单单承认了吗?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种异常让她毛骨悚然。

常在刀锋打滚的人都知道,有时候直觉比经验更应该引起重视。

华裳暗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应该弄清楚,到底是哪一步办错,竟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

若是有孟离经在,遇到这件事,她第一件事就该去找她的军师。现在,孟离经不在,也只能勉勉强强使用王问之了。

她又跑到王问之的帐篷边儿。

帐篷门口守着两个高大的突厥勇士。

华裳正犯愁该如何进去才好时,一个勇士突然道:“到了该取药的时候了,你先帮我看着,好生警惕。”

另一个道:“你放心去好了。”

“哎,真烦,这大周的文人骨子太弱了。”

“就是,这些病秧子守着大周富饶的疆土,而我们人人皆能提枪上马,却只能留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每年都要不断迁徙,有时候冬天还要冻死饿死大把的人。”

“是啊,真让人不服气,老天怕是瞎了眼。”

取药的勇士絮絮叨叨着离开了。

见那勇士走远,再也看不到踪影,听不到脚步声,华裳便捡起了地上一颗石头,往远处用力一掷,发出细碎的轻响。

守门的勇士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警惕地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摸去。

他一边朝不对劲儿的地方走,一边不住回头。

然而,声音响起的地方却在帐篷拐角处。

他飞快地探头看了一眼,却见四处无人。

勇士不再耽搁,立刻回眸,帘幔下摆轻轻摇动,被风掀起一片波澜。

他重新回到岗位上。

帐篷内,华裳与王问之相视一笑。

王问之用一根草棍,在沙质地面上写下——“有何变故?”

华裳写到——“我已经按照计策,劝走了阿史那弥真,提议与阿史那罗护结亲……”

看到此处,王问之猛地抬起头。

华裳写字的手顿了顿。

王问之垂下头,睫毛轻颤,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华裳继续写——“阿史那叶嘉很快就同意了七日后成亲之事,此时,这里已经传遍了此事。”

王问之捏着树棍,在“七日”上画了个圈圈。

华裳写——“这些本来已经安排妥当,但我心中却惴惴不安。”

王问之蹙眉,抬起头,用口型道:“确实有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木棍把地上两人写的的字划了个乱七八糟。

王问之:“阿史那叶嘉心机之深,深似这一望无际的原野。”

华裳攥紧木棍,双眸紧紧盯着他的唇。

“你仔细想一想,他有没有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

华裳眯起眼睛,她少见地没有反驳王问之,反而是认真想了想他的话。

她轻声道:“他面上总是一副温和笑面,嘴里却总是说一些扰人心烦的话,我再告诉你一个属于他的秘密。”

华裳将阿史那叶嘉身有残和他与罗护约定的事情和盘托出。

王问之一惊,摇头苦笑:“没想到叶嘉的经历也如此传奇,不过,阿裳你……”

他顿了一下,抿抿唇,“算了,算了,这也并非你所愿,要怨也只能怨我……他,唉!”

华裳发现自己越发听不懂他的话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智者?

华裳轻声道:“我必须杀他,若是叶嘉活着,怕是边城百年难安,他这个人搞事能力我还是知道的。”

“这件事恐怕是一场将计就计,阿史那叶嘉借着你的计策除掉我们大周的军队。”

华裳一愣,猛地一拍大腿,“对,你说的对,我担心的正是此事,可惜,可惜,阿史那弥真已经走了。”

王问之镇定自若,“无妨,我努力近日就将毒药配置出来,即便大军未到,我们也可以先毒死他们大半的人马。”

王问之:“这件事要赶早,若是叶嘉召集军队前来,怕是无力回天了。”

华裳双手紧紧攥在一处,目光犀利又冷漠,仿佛浸着血渍。

为了不给她增加负担,王问之主动道:“你只要盯着罗护和叶嘉便好,剩下的由我来。”

华裳出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腕,笑道:“你这一生提过最重的东西就是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