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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106)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不是梦境,亦不是虚无的幻影。此刻的他,正活生生地贴身站在我面前,抬臂将我横抱于他那携带了几分药草香气的温暖怀中。

我手足无措地抬起那双布满茫茫大雾的眼眸,怔然望着他鬓间多出来的雪白发丝,不由喃喃开口唤他道:“师父……”

“嗯。”陆羡河垂眸低低应了我一声,旋即肃然在我耳畔提醒道,“阿芊,你身上伤重,且莫要四处乱动。”言罢,不等我再出声说些什么,已是再度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书珏道:“阿珏,还不快把刀放下!为师何时教你以手中武器对准自己的师妹了?”

书珏听罢面上惧意更甚,任由着双手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却是依旧将那锋利凶悍的柳叶弯刀紧握在手,语无伦次地瑟声说道:“你……你不是我师父……你不是……!不可能,不可能的!师父,师父他,他明明……明明……”

“明明被你放火烧死在山上了,是么?”陆羡河冷声替他说道。

话音未落,那书珏已是骇得面色煞白,像是中了邪一般地连连后挪数尺,惊恐无度地摇手在空中乱挥道:“不会的……师父已经不在了,你不是师父!你根本不是师父!”话毕,眸中凶光立刻流溢而出,他仿佛霎时化为了一具失去意识的提线木偶,陡然握紧了手中弯刀便朝着陆羡河所在的方向猛冲而来,却不想那陆羡河早有应对之策,不过是抬臂一挥衣袖,便是自腕间凌然掷出数枚细长银针,精准而无声地斜飞而下,悉数没入了书珏周身几处大穴。

书珏这厮平日里所惯用的那一套犀利针法,皆是由陆羡河往昔倾心而授,所以若是要论用针之玄妙高超,终究还是只有陆羡河一人才能将其使得游刃有余,恰到好处。

那几枚银针力道使得不轻不重,却也足以在不伤人性命的情况下轻易制住他的一举一动,遂书珏于毫无防备中骤然遭其一通猛刺,终究是骇得躲闪不及,一时失衡便再次跌回了雪地之中,连带着手中弯刀也一并脱力落于身侧数尺之远。

陆羡河见状,倒也丝毫不留予他半分反抗的余地,足尖一蹬便自那纷乱树影间飞身而下,方踏入雪中的一瞬之间,复又拔出腰间所携带的三尺长剑,以剑柄钝处直抵在书珏的脊背之间,皱眉呵斥他道:“阿珏,事已至此,何故还要冥顽不灵?”

书珏于他剑指之下恍惚抬头,目光中却始终带了几分躲闪之意,兀自垂头默然半晌,方才神色空洞地反复喃道:“你不是师父,你不可能是师父……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好了!”陆羡河眸中肃然之气顿时更添几分,两三步踏过脚下厚雪行至书珏面前,扬声对他说道,“是也好,不是也罢,你如今的所作所为,终究是因着为师教导无方……现下你师妹身上伤势容不得半分耽搁,你且先随为师去城镇里走上一遭罢,至于你无故出手伤人一事,待到一切事务安置妥当之后,为师自会进行一定的处置。”

陆羡河到底是那个冷静自持的陆羡河,遇事之时永远能够分清轻重之别,遂他所做出的决定亦是能够合情合理,不易出现半分差池。然书珏那厮却俨然已被骇得神智不清,自那一眼望见陆羡河逐渐靠近的熟悉面庞之后,便再也无法安下心来冷静思考,犹自将眼中零零散散的畏惧之光四处流转,却是怎么也没敢聚集在陆羡河那道严肃冰冷的目光之上。

片刻争执劝说无果,陆羡河低头扫了一眼我渐生虚弱的惨淡面色,终是无意再同书珏继续周旋,探手一指便竭力点在他脖颈之间,生生将他那一刻不停的喃喃自语拦腰截断,转而凝声对我说道:“阿芊,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找地方给你疗伤。”

我侧目瞅着一旁书珏瞬间失去意识的彷徨面孔,半晌沉默,方才缓缓自陆羡河怀中用力地点了一点脑袋。

☆、重逢

由陆羡河这般稳实地怀抱于臂弯,我那心中积蓄多日的不安与仓皇终是渐渐散得无踪无影,遂如此沉沉入梦,便是整整三日之余。

再度醒来之时,周围大片刺目的白已是悉数褪尽,转而替代而来的,是室内整洁有序的木质房梁。

我平躺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之上,视线里一片光影朦胧,隐约只能瞧见桌边一抹修长的玉白色身影时近时远的,像是一阵飘飘然的清风。

喉咙有些干涩,我双目无神地望着那人所在的方向,下意识地出声唤道:“师父……?”

“醒了?”

这一次茫然若失的低声呼唤,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石沉大海,而是真真切切地,将陆羡河唤回了我的身边。

我眼眶一热,望着他渐渐靠近的白色身影,复又颤声继续重复道:“师父!”

语毕,尚未能说出一句话来,已是哭得泣涕如雨。

那陆羡河弯腰坐在床边,陡然见得此状,不由探手前来轻轻试去我颊边泪珠道:“阿芊,可莫要再哭了,为师在这儿呢。”

他的声音柔和如梦,低低缓缓地响在我的耳畔,仿若琴音奏鸣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勾起了我这两年来压抑已久的沉重悲伤。止不住的眼泪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将我的所有意识吞并,唯独剩下那满腔怆然与苦涩始终盘踞在心头,久久不得消散。

陆羡河见我哭得失去了控制,便轻叹着抬手拍抚在我的背上,一时倒也不急着劝说些什么,只是默然在旁静静坐着,眼底思绪亦是百感交集。

就这样持续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我渐渐哭得累了,便浑身乏力地趴伏于他臂弯之间,抽抽噎噎地吸起了鼻子,而陆羡河则颇有些无奈地轻捋着我睡得一头凌乱的发丝,温声说道:“好了,不哭了?”

我应声点了点头,然那一双红肿的泪眼却还是朦朦胧胧的,始终挂了几分辛酸与怅然。

陆羡河垂眸望了一眼我苍白瘦削的面孔,复又转身从桌边端来一碗热气升腾的汤药,缓缓递予我手边道:“我知道你此刻心中定有不少疑虑……你且先把这药趁热喝了,我再同你逐一道来。”

我怔然将那白净光滑的瓷碗接入手中,犹豫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汤药入口略微清苦,却有几丝微不可察的回甘,想必是掺了几味安稳心神的药材在内,遂一碗饮尽也不至于心悸发热。

而在旁的陆羡河一边凝神将目光汇聚于我身形之间,一边则缓缓开口说道:“昔日沧归山上那一场大火将整间木屋都燃为灰烬,而我那时亦是被卷入火势之中,险些丢失性命……好在我重伤昏迷之时,我那位驻留山下的故友尚未离开浮缘城,遂陡然见得那山上陷入一片火海,便舍身前往相救于我,方才勉力保得我一条性命。”

我听罢微微一顿道:“山下的故友……?师父说的,可是薛临薛先生?”

“正是薛临。”陆羡河点头道。

“那也就是说……”我面露诧异地望向他道,“薛先生老早就知道你其实并未亡故?”

“是。”陆羡河道,“只不过……那场大火将我伤得极重,近一年以来都是处于一种目不能视,腿不能行的糟糕状态,所以薛临一直将我藏身于浮缘城外的小村镇中疗养伤势,同时又为了掩人耳目,对他人亦是始终缄口不提。”

话音未落,我已是骇得手中药碗都在微微发抖,连连望着他的面颊,颤声说道:“那我前些日子遇到薛先生的时候,他……”

“他以为你知道了。”陆羡河摇头叹道,“所以事后向我提起此事的时候,他才恍然想起与你分别的时候,竟是还未能向你道个明白。”

难怪那薛临从头到尾都不曾同我问起师父的去向,原来到头来,他早已是将师父偷偷摸摸地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害我还白白替他纠结了好一阵子么!

心中一时也不知是悲是喜,我注视着陆羡河那隔了一层面纱的清俊面孔,复又极为担忧地朝他问道:“那师父何故又是要以纱覆面?莫不是身上的伤还没能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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