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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125)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借着手边灯火跃动的星点烛光,能隐约将他那双深邃如潭的黝黑瞳仁照得清凉透彻,几乎是一望见底。不知道为什么,光是这么盯着看着,我的颊边也能无故泛上一层晕红,分明早在那两年前的沧归山之上,就已然是扒光看遍了他身上那层白皙温软的皮肤,如今再度垂眼仔细望着,竟还比当初那时候还要羞赧紧张。

正待一时心乱如麻,倒是那陆羡河微皱了眉眼,提灯上前照亮沐樾言的伤口道:“阿芊,别磨蹭。”

“嗯。”应声艰难地点了点头,我俯身揭开沐樾言腰间那层防止致命伤害的贴身软甲,方见得那道皮开肉绽的狰狞伤口还在涔涔涌着鲜血。心下一紧,我不禁反手轻轻握住了他微微发颤的手臂道:“你要是疼,就叫出来,别忍着憋着,知道吗?”

沐樾言听罢却也不曾出声应我,只是静静侧目望着我的眼睛,神情专注而又深沉。我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知道他在想什么,遂匆匆瞥过一眼之后,即是微有躲闪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而举了烛台在手,以小刀刃口覆于火上轻轻燃烧。

折断箭羽,点穴止血,一气呵成。紧接着要做的,就是切开伤口,将箭头悉数拔出。

与身后的陆羡河相互对视了一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又低头望向沐樾言那张始终平板无波的淡薄面孔。

那一刻,就好像又突然回到了昔日在沧归山上与他初次相遇的生涩情景。

他那一双冰冷的眼睛,淡漠却质朴,而我那一颗局促的心脏,亦是好奇而又不安。

稳稳攥住手心那把锋锐细腻的灼热小刀,我额间无意渗了一层极为紧张的细汗,然而余光打量沐樾言的神色之时,却是恰好见得他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心底不由毛毛躁躁的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我咬了咬唇,探手轻按在他腰间半截凌厉骇人的短箭之上,半晌屏息凝神,终是决定将其彻底根除。

手下的一系列动作原是流畅精准,毫无半分拖沓之意,然而,偏就是在那扬手拔箭的一瞬间,我不慎一眼瞥见了沐樾言于腰侧悬挂的一小串桃红色流苏。

下一秒,小臂便是立刻被怔得轻轻一抖,几乎是全无意识地,将那半截短箭狠狠地抽了出来。沐樾言的身子亦是随着我蛮横果决的力道陡然颤了颤,面色一白,险些一口气给噎着昏过去。

“哎,我的傻徒弟……你突然使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在旁的陆羡河连忙伸手拉住我的胳膊道,“赶紧上药止血,否则要事倍功半。”

“唔……知道了。”一个猛子醒过神来,我立马转过了身去那医药箱里开始胡乱捣腾,片刻之余,复又手忙脚乱地握了一只瓷瓶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凑回了沐樾言的身边,凝神为他处理箭头留下的余毒。

沐樾言腰上的那道伤口,说到底也幸好是不曾伤及脏腑,方才由我那么恍惚出神地猛然一拔,倒是未有造成什么巨大的损失,只是上药包扎时所渗出的血难免要多了一些,遂事后便由那陆羡河直揪着出去正颜厉色地责问了一番。而我虽是心里内疚得厉害,于神思混沌之间,却总是禁不住想到他腰侧悬着的那串桃红色流苏。

不算张扬醒目,却也不算刻意隐藏。那串流苏安安静静地悬挂于他的腰带之间,仅仅只需随手那么一抬,便能极为珍惜地将其握在手掌中,暖在心窝里——可是,于他一个日夜身着黑色劲装的冷酷刺客而言,任何多余的装饰,都将会是毫无必要的累赘。

那么谁又能告诉我,为什么,他偏偏是要挂上一串桃红色的流苏?

为什么会是桃红色的?

莫不是哪家瞎了眼的姑娘看上了沐樾言,所以才特地送了这么一串颜色招摇,品味低下的俗物给他?

亦或者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兴许,还不一定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而是……段止箫曾经提到过的公主段岁珠?

对啊!心下倏然一凉,我幽幽地想着,如今匆匆隔了近半年的时间,倒是全然忘记了还有这桩旧事——当初那段止箫一个盛怒之下,便是立马将自己的亲妹妹许给了沐樾言为妻,以此证明他待沐樾言的情意之深重,而我则是伤心至极地调头离城,丝毫不愿再过问与之相关的任何事情,加之事后又是伤重卧床了数月之余,方从长久的病痛之中大梦初醒,却亦是随之淡忘了许多痛彻心扉的坎坷经历。

现下陡然一眼瞧见那串刺人眼膜的桃红色流苏,就像是朝我从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愣是狠狠揪起了我那沉淀在心底深处的所有记忆。

所以,当我处理完所有手头上的要紧杂务之后,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然自若地闭眼睡去。纵是那窗外黑幕渐渐生得沉厚,连天边弯月也困倦疲乏地透入云端,独我一人悄然无声地缩回与沐樾言正好相对的晦暗角落里,抱着膝盖垂眸想着自己的心事。

☆、亲吻

彼时屋外风声正轻,似是待到夜深了,也会无端生出几分慵懒的倦意,和缓而又散漫地轻拍在屋檐与窗棂之间,宛若一曲相思琴音。

陆羡河于强打精神盯着我为沐樾言处理伤势之后,已然乏得身心俱疲,遂仅仅是向我嘱咐了两三句简单必要的提醒之话,便同书珏一道倚靠在屋中央的木桌边缘打起了小盹儿,以攒足精神面对明日即将醒来的翁家夫妇。而翁小杯那小丫头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白日里绕着屋内屋外转悠得久了,夜里便是睡得极为香甜,硬是连身都不曾翻过一个。所以一直待到最后,这狭小拥挤的老式房屋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沐樾言二人在默默不语地发着呆。

我原以为他生生受了一顿重创,现下拔了箭上了药,也该老老实实地睡过去了,然而我正从膝盖之间无意抬起头来,却是愕然对上黑暗中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睛。

沐樾言醒了,亦或者说,他从始至终就没睡着过。

自方才从那地下仓库一路回来之后,他就甚少开口说个只言片语,也不知道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还是又在为着什么生气。

斜着眼睛似有似无地瞥了瞥他的腰侧,试图再度寻找那串桃红色的鲜艳流苏,却是发现他早已是将那身上衣衫穿戴得整整齐齐,愣是不肯透出半点缝隙。

我抿着嘴唇在他对面端坐着思忖半晌,终是不由自主地败下阵来,转而顺手燃了小半截蜡烛,轻手轻脚地挪到了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睡觉?是不是伤口还在疼?”

目光微微一偏,沐樾言默然凝视着我手边不断摇曳的幽幽烛火,没有出声应答。

不说话?我挑了一挑眉毛,咬牙切齿地想道,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说就不说罢,谁稀罕!

胸口略微有些窝火,我方才从对面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又立马负气撒开了脚丫子想要再缩回去。然而,刚要朝外稍稍迈出那么一步,手腕之间却是陡然往下一沉,再回头时,只见得沐樾言正好自平整柔软的被褥上缓缓地撑起了身子,同时还不忘探手紧紧将我拉住道:“你又要跑哪里去?”

什么叫又?

额角一跳,我一个猛子回过了头去,直瞪着他的双眼小声道:“我要跑到天边上去,让你日后望穿了眼也找不着。”

“你……”

“嘘!”探手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我睁大眼睛唬他道,“你想把师父他们吵醒吗?”

沐樾言清俊的面庞微微一顿,旋即皱眉摇了摇头。

“那你把手拿开。”我冷着脸直哼道。

“……”依旧没动静,他那一双手扣得又沉又稳,像是一串挣不开的铁锁。

我有些恼了,一时想着在我离开谨耀城之后,他就和别人家的姑娘眉来眼去,互赠信物,便不由气得难以遏制。偏偏之前段止箫一声令下的时候,他沐樾言也不曾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所以论情论理来说,他还算得上是半个属于段岁珠的男人,那么事到如今,又为何还要这般恬不知耻地扣着我的手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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