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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203)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自断经脉……书珏,你疯了?”心尖都在微微颤动,我盯着他,毫无意识地嘶声问道,“你想要解/穴的方法,为什么不和师父说?”

“不需要了!”音量骤然提高,书珏扬声冲我说道,“早就不需要了,我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靠师父来帮忙?自颠因寺分别的那一日起,我书珏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和你们有半分干系!”

“根本不是这样!”喉头一哽,我死死瞪着他,一字一句地无情揭/穿道,“你不愿意找师父,是因为你心里早就定好了往后要为段琬夜做牛做马的计划,是不是这样?”

书珏一怔,旋即又一次幽幽地狞笑出声来。他笑得不带一丝欢愉,反像是承受了万斤重量的痛苦一般,携满了彻骨的冰凉。偏在他弯起嘴唇的一刹那间,身后的沐樾言已是以左手扬刀而起,猝然自半空中横扫而出。我在旁瞧得心切,咬牙矮下了身形,正想着自书珏手中挣脱而出,却不料他借此机会陡然亦转,反将我手脚扭曲着贴至他面前,用以抵御沐樾言手中锋利骇人的汹涌刀气。

“沐樾言,刀都拿不稳了,你是想杀了我,还是想直接砍了她啊?”声线阴凉如天外的雨,书珏抬手以银针抵上我脑后,道,“我是帮了段琬夜,那又怎么样?这天下到头来,可还不是姓段的么?有什么不一样?”

沐樾言不答,只是凝眸望着我黝黑湿润的眼睛,硬是将刚出鞘的锋刀狠心收了回去,凌然磕出一声脆响。他身上伤势严重,体力也在上一场夺命战争中厮杀得所剩无几,我就这么远远望着他愈渐苍白的面色,只觉痛苦而又揪心。

“我不明白。”胳膊由书珏死死扣着,我犹是无力挣扎道,“书珏,你曾一度不愿同段家人的事情扯上任何关联,可是现在偏为了区区一支黑玉短笛,就能为段琬夜出卖自己最初的底线么?”

“我没有出卖自己的底线。”书珏轻描淡写道,“我同段琬夜相遇以来,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将当初潜伏于箫霜园周围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于他,毫无保留。”顿了顿,见我面上惊疑未褪,复又继续补充说道,“于是,当初致使谭家夫人小/产失子的主要药物,便被段琬夜悉心备了一份,连带着样图解析一并寄往了北域谨耀侯的手中。”

此言一出,我和沐樾言皆是为之大骇。耳畔愕然划过一阵电流般的轰鸣,我难以置信地回望着书珏始终阴冷淡薄的面孔,喃喃出声道:“你……书珏,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样一手挑起谨耀侯的叛/变,究竟图个什么……?”

“挑起叛/变?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把实话说出来而已——事后该做什么,要做什么,都是他谨耀侯自己的抉择。”手中黑灰色的素淡锦囊被书珏大力扯/开,转而现出其间莹润光滑的一支黑色玉笛,我骤然瞧来只觉心口刺痛,挣扎着欲将之一把挥开,反被他死死制住,捏着我的后颈迫使我对上了笛尾幽冷黯淡的光泽。沐樾言在旁已俨然是心急如焚,无奈书珏指缝间暗藏的毒/针尖锐迅猛,饶是握刀的左手多次将要疾突而出,恐他不慎伤及我性命,又只好强行按捺下去,再抬眸同我相互对视的目光中,满是深深的焦灼和无助。

我深吸着气,极力逃避着那支黑玉短笛所给予我局促不安的压迫之感,心头一时纷乱而又痛楚,偏偏往昔盛忡流形同魔咒一般的诡谲话语幽幽自我脑海深处冒了出来。他说过什么,我记忆犹新,只是潜意识里在不断努力地想要将之彻底忘记,到如今侧首望着书珏对待黑玉短笛痴恋得近乎疯魔的扭曲神情,顿觉可笑而又可悲。

疲乏失力地瞥着他,我苦笑着,猝然出声质问道:“书珏,我问你,对于九山,你究竟了解多少?做到这一步,你又能有多少回去的保障?”

“辞容楼中的玉石商人已经不在,这天下真正了解九山的人,想来也只剩了你一个。”眸底的水光冷得近乎凝固成冰,书珏伸长手来,揪着我的衣领道,“顾皓芊,段止箫已经死了,你所追随的段家势力也将灰飞烟灭。我这次出城之前,特地回来确认你的死活,只是因为我知道,往后与九山息息相关的事物,必定不会缺少你的存在。”

他猜对了。

又或者说,他压根就不需要费力去猜。双玉之间,紧密得近乎全然相通的感应与知觉,无时无刻都会在我二人流淌的血液里循环跃动。

“所以,书珏,就算你拿到了那支黑玉短笛,又找到了我,到最后……你对于九山还是一无所知。”

——所谓回到归处需要焚烧的媒介,不仅仅是那一双黑白玉笛……而是,包括了自己本身。

若是知道了这些真相,书珏还会义无反顾地前去追溯谜底,疯狂渴望着想要返回故乡么?

“什么意思?”眼底一丝阴鸷无声掠过,书珏扬起头来,凝声问道。

“我们根本回不去,你拿着这一双玉笛……又能有什么用?”眼睫在微微颤抖,我死死盯着他,声音低哑道,“你……连事情的原委都没有彻底弄清,拼死拼活地做了这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究竟又能得到什么?”

“……”容色一滞,书珏不明所以道,“那你想表达什么?”

步伐有些不稳,我蹙着眉,努力平复着胸口险些纷涌而出的压抑情绪,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缓缓开口说道:“如果完整的九山玉笛……正好包括了你我二人本身。书珏,你告诉我,倘若当真是这样的话,你难道要点一把火把你自己也烧成灰烬么?”

书珏顿了一顿,脸色颇为古怪道:“……顾皓芊,你……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

“这不是莫名其妙!”我冷声将他打断道,“早在你抵达辞容楼之前,我就见过那位收藏玉石的商人——盛忡流。书珏,我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亲眼见过,你说……他暗藏多年的那些个秘密,又有多少会在我面前悉数瞒住?”

话落,只见得他瞳底的色彩有一瞬间的涣散与空洞,紧接着,犹是像方才一般迟缓地踱步上前,喃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

心口仿若被锋利的刀尖割裂成无数的碎片,我抿了抿唇,注视着他愈发失神的面孔,而后继续说道:“书珏,你听好。不管你信,亦或是不信,你至今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只不过是徒劳无功。完整的九山玉笛,说的并不是黑白双玉的笛身,而是顺应玉笛召唤而穿越近千百年时光的我们……”沙哑的声音无法自控地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闭了眼睛,再度开口对他说道,“你走了这么多歪路,甚至害得整个段家因你转眼覆灭,到头来……你,愿意把你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书珏表情仍是懵懂而又迷惘,目光映衬着夜幕间冰冷的细雨,潮湿中携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深寒。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事到如今,他为了九山不断挣扎,不断抵抗,几次试图冲破时空带来的压迫与束缚,殊不知那最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所预料到的要更加沉重。

良久默然,雨水无休止地淋透了我三人的鬓发,于这破碎不堪的裂石与墙壁之间,大多是拼杀后留下的狰狞残痕。书珏就这样站在天外肆/意泼洒的墨黑雾霭里,一言不发,许久方才断断续续地醒过神来,亦不看我,仅是侧首遥望着未知的远方。

“好啊,顾皓芊,那就如你所说的……”薄唇忽然弯起,他笑得惨淡而又凄厉,似是不信,又似是将信将疑地托过了我的手臂,含糊不清地低低说道,“我们试试,一把火烧了自己,看看最后会回到什么地方去。”

我呼吸微僵,颤抖着退后了数步,细了声音不知所措地唤了他道:“书珏,你当真是走火入魔了么?”

他定定摇头,载了无数细雨的眼瞳里乃是一片清明。他垂首望着我,笑容随着面目的僵/硬愈发趋向于凝固:“顾皓芊,我这次找到你,本就是在为探寻九山的谜底而做出准备。如今你既然开口说了,倒不如亲手尝试一次罢,被自己燃一把火从头到尾烧个透彻,会是一种怎样奇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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