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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今天也依旧很闷骚/谁将剑风吹玉笛(204)

作者: 蓝风山 阅读记录

我喉头哽得发涩,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满面惊惧地不断后撤,试图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而身后的沐樾言亦是于书珏瞬间恍惚失神之际,上前一把将我手腕握住,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摁住了手边刀柄,面白如纸却并不乏其凌然之势。

书珏丝毫不为之所惧,依旧是缓步上前,曲指勾着我的衣袖道:“躲什么呢,顾皓芊?他救不了你,你也带不走他——那般伤势,注定往后了和刀剑无缘。”

我缄默不语,一只手由书珏死死捏着,另一手则绕在背后无声握住了沐樾言的左手,紧紧攥住,论是如何也不肯就此松懈半分。

“段止箫不在了,你跟着他,还能做什么?他不再有任何能力保护你,在将来专属于段琬夜的天下里,你只剩下死亡的结局得以期待。”书珏偏着头,捧起那支同夜色相融的黑玉短笛递至我面前,语无伦次地对我说道,“顾皓芊,你拦不住我的,我想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

沉郁的双眸再次凝向我的瞳底,我畏惧得全身发抖,甚至不敢再直视他那包含了无数庞杂情绪的眼睛。

“书珏,我求你,放下吧。”飘摇横飞的细雨中,我微微曲肘,不卑不亢地向他请求道,“安分下来,去过远离九山束缚的生活,我们互不干扰,互不相欠,平平静静地度过余生,不是更好一些么?”

耳畔稠密的雨声仍是未断,书珏眼底永久盘踞的执着亦是未停。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倒是突然想起了盛忡流的一句话来。

——那黑玉之魂,乃所有怨恨的根本。

书珏他这一生都在绕着九山疯狂奔波颠簸,与我向往平凡安定的心绪恰好全然相反,偏又相互感应,无法轻易脱离。

“我不觉得这样很好。”他的声音很轻,却有十足清晰的重量,“对我来说,追逐九山的步伐,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放不下它……也没有任何办法割舍。”

☆、未来

是了,黑玉之魂所承载其中最本质的东西,就是风织遥所有执念中,最为顽固致命的一种。我想,盛忡流当时所一心确认的事情,也不一定都是由他一时疯魔所幻想出来的假象,大部分的事实都毫无疑问地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承认其无可厚非的真实性。

——他是书珏本人,却同时也是专属于风织遥的一部分。

长叹一声,我避开的他如炬般灼烈的目光,转而压低了声线轻轻说道:“书珏,你听我把话说完。”

书珏并未应答,怀中的火石却已随着伸手的动作牵带而出,丝毫不曾有半分犹疑。我受他巨大的手劲牵制而无法顺利挣脱而出,一时急得心尖都在发出震动。眼看着沐樾言已是按捺剧痛生生将腰间锋刀拔鞘而出,我登时骇得手面生焦灼,即刻扯开了嗓音,脱了力似的冲书珏怒声嘶吼道:

“书珏!”

下一刻,只听得周围凌厉风声陡然耸动,沐樾言有所感应,立马收刀将我一把护入怀中,我一只手尚被书珏紧紧握在掌心,蓦地被沐樾言压得身子一矮,大片阴影笼罩下来,待得再度抬起眼睫朝前看去的顷刻之间,恰是见着一支锋锐箭羽自肩头横穿而过,又准又狠地钉入了书珏左半边胸膛,霍然发出一声沉庞的闷响。

于那电光火石的刹那一瞬,瞳孔无端发出了悲鸣一般绵长的战栗。喉头幽幽溢出一阵极端痛楚的咸腥气息,我睁大双眼,由沐樾言用力抱着后仰数尺,全身乏力地瘫坐在地上,抬起下颌,正对上了穿/透书珏心房那支箭尾上如雪般洁白的羽毛。

束缚我的那只手掌应声垂了下来,连带着其间沉黑的玉笛也一并砸在地上,落入水流形成的曲折沟壑之间,溅起一串透明晶莹的水花。书珏那双向来阴冷扭曲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温度,却显然是胸口在不断蔓延的尖利痛苦。

他动了动嘴唇,似是在尝试着对我说出一句话来,然而强行试了数次,皆只能发出些许短暂而又模糊的音节,最终力竭低头,趔趄着自我面前跪坐了下来,血流和着雨水的侵/蚀一道蜿蜒而下,汇入脚边泛滥的水洼间,肆意激起数圈涟漪。

我踉跄上前,望着他犹是执着未褪的晶亮双眼,半晌怔忡,竟是不知所措地淌下了两行清泪。一时心间绞痛而难以压制,身侧的沐樾言却已是提前反应过来,撑住摇摇欲倒的身体,转而拔刀将我护入他的臂弯,而我亦在同时侧首,听得周遭马蹄声阵阵入耳,不由得抬手抹去了眼下泪珠,慌忙朝正后方投去极为警觉的目光。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双狭长而又布满阴戾的瑞凤眸,不羁的眉眼与微勾的薄唇,一如当初于雁昔楼初遇时那般慵懒倨傲,不可一世。他昂首挺胸端坐于马背之上,手持长弓,赫然一支利箭瞄准我三人所在的方向,悠悠然出声道:“无耻之徒,行若狗/彘,尚不过如此,亦是死不足惜。”

言罢,复又拉弓满弦,将箭头直指我和沐樾言道:“你们也是,昔日背叛我的滋味,可还好受?”

沐樾言并未出声回答,只是探手紧紧将我护在怀里,一丝缝隙也不肯留。我心里害怕得打紧,忙是偏头低唤了几声,他却皆是不应,那双臂膀顾自扣在我肩上,似是一串铁锁般又稳又牢。

段琬夜笑了一笑,似在嘲讽,那支闪着寒光的利箭则被他无谓扣在手中,一触即发。我深知接下来命运如何,亦无意再作任何挣扎,干脆紧闭了双眼,伸手将沐樾言死死环住,无声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半晌过去,偏是久久不曾有动静,我心有疑虑,不禁悄然眯开了一只眼睛,正好见得那段琬夜扣得长弓片刻之余,淡叹一声,竟是索然无味地将弓箭一并收了回去,转而拉开缰绳,自马背上一跃而下,步伐迟缓地朝我二人踱步而来。

沐樾言眸色一凌,迅速扬刀而起,半途被段琬夜挥剑截下,顺势一抵,连带着二人手腕翻转一周,愣是逼得沐樾言伤处参差而裂,手中长刀顿时随之不稳落地,砸出一声铮铮凄鸣。

我在旁瞧得揪心,慌忙凑上前将沐樾言轻轻护住,雨水浸透的双眼颤抖着略微抬起,仓皇失措地迎上段琬夜光色褪尽的沉黑瞳孔,许久无声对峙,倒是他提前收回了目光,转望向沐樾言不耐烦道:“……姓沐的,你这般作无谓的抵抗,又能有什么用?”

“太子殿下已然亡于你手,沐某亦非畏惧死亡之人。”沐樾言声线淡薄道,“事已至此,烦请你下手果决干脆些罢。沐某虽护不得主上一世周全,临死之际,至少要免让爱妻受恐遭苦。”

我心下一恸,原以为段琬夜又该因此出言相讽,却不想他沉默片刻,反是出乎意料地沉声说道:“我不曾想过要取段止箫的性命。”

我和沐樾言双双一愣,待得少顷,忽而又见段琬夜背过手去,仰头望天道:“我当初下的命令,是让他谭今崭将段止箫活捉在手,具体有何处置,日后再议也罢。不料谭今崭待段止箫早已是恨之入骨,满心皆是为妻报仇,不愿再顾及其他。”

“是又如何?”无视段琬夜此刻怅然若失的表情,沐樾言仍是垂眸,沉言低道,“是你拉拢谭今崭在先,方才有他叛主在后。”

段琬夜闻言仅是一笑,即刻泰然处之道:“沐樾言,要我说的话,谭今崭他本是不曾有半分异心。要怪就怪在他段止箫下错了一步棋,直接击溃了谭今崭心里最后一道防线。”顿了顿,复又扬手指向书珏道,“也是亏得有这位书公子一路相助,为了九山,肯轻易泄露这般机密,甚至连我方才假死的药物都是由他一手提供。”

我蓦然一眼回首,目光落在书珏早已毫无起伏的脉搏之间,登时心如刀绞道:“可是……你杀了他。”

“是啊,我杀了他。”这一回,段琬夜直言不讳地说道,“这般性情极端,不易顾念救恩的无心之人,我从未想过要任用于他,亦是从未想过要将我母妃遗物拱手相赠。”言罢,兀自弯下腰来,将地上那支沾满雨水的黑玉短笛捧入手心,小心翼翼地以巾帕试净,片晌过去,继而又偏头问我道:“另一支白玉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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