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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103)

她咿咿呀呀哭着,看到我就突然笑了,这种母子连心的本能的感应让我再次红了眼眶。

“夫人,小公主可能饿了。”柳烟道。

我恍然应了一声,本能的就去解自己的衣服。

“夫人不可,还是把孩子交给奴婢让奶妈喂罢!”她连忙拦住我,伸手就要来抱孩子。

我闪身躲开,“不用了,今天就由本宫来喂。”我冷冷的道,回身坐到椅子上,神色间已有愠怒。

“这……”柳烟为难的站在那里。

碧珠走过去,笑着道:“柳姐姐,想必您也是有孩子的人,夫人是小公主的亲娘,您就让她喂一次罢!”

“不是奴婢不让喂,是宫里规矩,哪有娘娘们自己喂孩子的,有违祖宗规法。”她无奈的解释着,看着我己经解开衣衫,见多说无用,只好不再说话,任我去喂。

事隔两个月,喂奶时那种母爱天性仍一点都没改,只有此刻,我才真正感觉到我是她娘,是一个母亲。

碧珠看着我幸福得微笑,也十分欣慰,漠然退到一旁。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我还意犹未尽的时候,就有圣旨传到碧烟居,说皇上召见殇国夫人,已经派了轿子过来。

我无奈,只好忍痛将孩子交给柳烟,“拜托你了。”放心罢夫人,这是奴婢应该的。”她道,接过孩子。

我依依不舍得放了手,转身出了碧烟居。^橘园.清清^

坐到轿子里,我的眼泪便一个劲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我紧紧咬着牙,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夫人,奴婢觉得柳姐姐也是个善良老实的人,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公主的。”碧珠小声安慰着我。

她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生下孩子却不能自己养的滋味很难受,比给别人做嫁衣裳更难受。

几天后,宫里传出嫿修容怀孕的消息,皇上大喜,随即攫升为淑媛,位在昭仪之上。

“难怪……”我冷笑一声,坐在妆镜前,任碧珠细细为我梳着头。

“难怪什么?”碧珠不解的问,说话间一双巧手已为我盘好一个飞鸾髻。

“难怪那天见到时,她们匆匆忙忙,还有意躲着我。”我淡淡的道,从妆镜前站起身。

自从那天之后,易子昭也没有再日日留宿广濪宫,新晋出头的秀女更是层出不穷,不几日就把宫中空缺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位填了个满满当当,他与夏侯君曜不同,他需要子嗣,敢生,也敢养,太后娘娘这两天更是喜笑颜开,只是……红泪呢?

嫿修bBS.JOoYOo.NET容母凭子贵一跃成为淑媛,原来俯首称臣的女子突然风头盖过了自己,不知红泪心里会作何感想。

“本宫听说最近玉昭仪大受冷落?”我问,已经来到外殿,在榻上坐了。有句话叫作,登得越高摔得越疼,红泪从前宠耀太盛,现在就越凄惨。

碧珠跟过来道:“好像是有此说,不过玉昭仪好像并不太在意,也仍旧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也与嫿淑媛说笑,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我轻笑,目光幽远而淡然,望着庭院里仍旧郁郁葱葱的松林,“那虞美人呢?”

“那就更好了,虞美人天天都去福瑞宫跟淑媛娘娘聊天解闷,甚至还亲手做了许多孩子的小衣服呢?”

“是吗,”我只是淡淡应一声,不再说话。

在宫里,有时候越是对一个人好,就越恨她,恨不得她死。^橘园.清清^

晚上,皇上赐宴歆月宫,为庆祝嫿淑媛喜得龙孕,这一次皇后不再避让,堂而皇之的出席了宫宴,坐在潢潢凤藻岸后,嫿淑媛坐在太后下侧,脸上有着难掩的喜悦,刚刚一个月的大孩子,连肚子都还没有,便时时刻刻挺起胸膛,美人垂娇,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而我居于下侧,位子刚好与红泪相临。

堂上,皇上也十分高兴,频频举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淡淡然坐着,偶尔喝一口酒,面前摆着各式菜品,瓜果,我捡了一只樱挑入口,顺势斜倚到旁边厚枕上。

“你还好吗?”我问。

红泪轻轻笑一声,端起杯喝了一口酒,“好得很。”

她说着话,眸色已黯了三分,隐隐有寒茫闪过,直逼对面那人。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怎么你侍寝这么久却还没有怀孕,倒让她占先了。”

我话里没任何讽刺意味,只是她的心太过敏感,倏的转身看向我,眸光凌厉而冰冷,“我怀不怀孕关你什么事,你也正希望如此罢。”

我一怔,倒也笑了,”是啊,本宫是不希望你怀孕,因为有了孩子后,你会迷失得更快,可是在宫里,必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头脑清醒。”

红泪冷冷一笑,抽回目光,“那你现在……迷失了吗?”

“有点罢。”我说,将樱挑核吐出来,扔到桌子上。

我沉寂了良久,话峰一转,突然又道:“你别动她。”

她微一怔,不解得看向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别动她。”

“你心里明白。”我冷冷的道,漫不经心看向对面的嫿淑媛。

红泪会意,冷哼一声道:“真正想要动她的人是夫人您自己罢!听说皇上最近己经不去广濪宫了,我可没那么想过,她不过是怀了一个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她借喝酒掩饰内心的慌乱,喝得生猛。

我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如果没有的话,你紧张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听本宫一次,别动她,就是保护自己。”

“少假惺惺,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她冷声道,颊边已微红,也懒懒的靠着。

我猝然一笑,毫不介意的道:“本宫倒是不想管,只不过你送了一把那么好的琴,想要谢谢你而已。”

红泪是个骄傲又自负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受恩于人,所以我只好用激降法,嫿淑媛一朝得宠,眼红的人自然很多,这池浑水,谁蹚了,谁就得死。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不用谢,夫人用着还顺手吗?”她也收了脸上凛色,平淡的问。

“最近没有抚琴的雅兴,倒是还没有用过。”我实话实话,那把琴却实已被搁置很久。

红泪听后,淡淡哦了一声,脸上有某种失望闪过,随即又笑着道:“刚才,夫人好心提醒,那我也要对你说一件你感兴趣的事,以做报答。”^橘园.清清^

“什么事?”我转身看向她。

她庸然倚子,端一杯清茶在手,偶尔喝上一口,良久才道:”听说,平西王手里的三十万大军已经被皇上调到了边境,一个月来,消息封锁的滴水不透,宫里,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刚刚得知,圣上连最后面圣的机会都不给平西王,连夜将他谴出帝京,圣旨上只说那样做是为了防守边关,却把原来震守边关的袁将军连同他的十万大军一起调回帝京。”她说的漫不经心,而我却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我哑声问道。

“谁知道呢?”她幽幽叹着道,“平西王一直不肯走,但后来……就在你册封那天,皇后平白无故没有出席,消息传出,平西王这才走了。”

我恍然如梦,惊醒,原来如此。

怪不得皇后平白无故的“生病”,就连太后都不闻不问,原来,他们是怕平西王势力渐涨,威胁帝位,所以才把平西王调走,当初,皇后嫁入宫中,说是联姻,实际上却做了人质,牵一发而动全身。

“怎么不说话?”见我久久不语,红泪忍不住看过来。

我回过神来,笑着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世事无常。”

她轻笑,将杯子放回到桌上,“是呀,世事确实无常,谁又能想到当年宠贯一时的明诚皇后现在却成了新帝的殇国夫人。”

我漠然冷笑道:“是啊,世事无常,原以为你跟我和好了,没想到却还是这般‘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