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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113)

狠狠握着双手,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怕一张口,就是忤逆。

“你来啦!”太后口气淡淡的,回身在銮榻上坐下,居高临下望着我。

我以额触地,深深伏低,“是,臣妾来了。”

她轻笑,“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算是哀家的亲孙女,你也知道,哀家一直因为改嫁的事对你心存芥蒂,但这孩子毕竟也是哀家的亲孙女,现在,嫿淑媛的孩子没了,伤心之余,哀家恨你的那份心也渐渐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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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不语。

她轻轻叹一声,接着道:“进宫以来,君颜一直都被几个姑姑,奶妈照顾着,哀家实在不放心,现在把她接过来,由哀家亲自照顾,你……没什么意见吧?”

她倾身问我,语声前所未有的和蔼。

而我却不由的,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寒意,彻骨的寒意。

“没意见。”我小声说,长长蔻丹隔着衣袖插入掌心,几乎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满意的笑笑,慢抬手指,“平身吧!赐座。”

“谢母后关爱,臣妾不累,还是站着好了。”我小声道,从地上站起来,恭身站到一旁。

太后又是一笑,看着我,眸中深意飘忽不定,我将头垂得低低的。

“哀家听说,皇上昨天去了你那儿?”她问,仰身靠到织金锦靠上。

我心下冷冷一晒,她只说昨天,但分明就是在影射我专宠,我脸上笑意不减,低头道:“是啊,臣妾昨天身子不适,皇上去探望过。”

我风雨不惊的为自己辩解着,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着道:“哦,殇国夫人哪里不适,可喧太医瞧过了吗?”

“一点小恙,无妨。”我卑恭的道,一直低着头。

“还是叫太医来看看的好。”她说着,扬手便唤来宫人,“来人,喧袁太医过来。”

“母后,还是不用了。”我出声阻止。

太后笑着安慰我,“还是看看罢,又不值什么,你坐,喝茶。”

我勉强一笑,也不再推让,回身在椅上坐下。

此刻,君颜已被奶妈抱下去,再听不到她一丝声响,莫名的,我心里有些空落,不觉垂下目光。

“那天,幸好你提醒,要不然,哀家还会冤枉好人呢?”太后漫不经心的说着,轻轻吹着水面浮叶。

我的心重重一沉,强作镇静。

“臣妾也只不过是无心一提罢了。”我避重就轻的道,故意跳过她下一句话,然而,她却不打算就此作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听说,那天送去芙蓉糕的还有玉昭仪,她是你从前的宫人,你应该最了解她的。”

“你说,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吗?”她笑着问我,我亦微笑,仰头直视她,“哦,还有这样的荒谬的传言吗?母后不要听信谗言,玉昭仪她禀性善良,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还望母后明察。”

我深深伏低,她脸上笑意愈浓,将茶盏递给一旁宫人,“哀家也不相信她们说的话,玉昭仪是当初哀家亲自指给子昭的女人,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她问,眼睛一直盯着我,抬头,看到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我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她提红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是呀,红泪与我比起来,我更像是那个会在芙蓉糕里下毒的人不是吗?太后娘娘一直忌讳我的,不也正是这个吗?

“母后能这样想就好。”我小声道,并不多言。

太后轻叹一声,重新靠着,“哀家是不相信,不过皇帝这次做的也太过仓促,怎么能光凭一点迷迭香就认定了虞美人就是那罪魁祸首呢?虞美人的父亲是户曹尚书虞万侯,在朝中举足轻重,哀家实在是……”

她若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轻笑,低下头道:“原来母后为这个担心,虞万侯虽然是个正三品的尚书,但终究还是臣,古有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他还敢对太后娘娘有什么微词不成?暂不说这些,单说虞美人做的事,赎乱宫闱,罪可当斩,母后仁慈不杀,他该感激才是。”

我句句都向着她说话,无疑却是将我自己推进了绝地,越是对别人不留余地,就越说明心虚,香墨在旁看着,不禁为我捏了一把冷汗。

“母后,您说对吗?”我轻问。

她笑而不语,缓身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我连忙起身搀扶,她并未拒绝,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聪明。”

一句话,我笑了,她也笑了。

“不过,哀家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后宫,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她话锋一转,止步看着我,炯炯有神的眸子没有一丝老态,反而比年轻人的要显精明些,略染风霜的脸上,仍是那样光彩照人。

一如初见。

我苦笑,用凄凉的目光看着她,“难道母后以为,臣妾现在还有心去争什么,夺什么吗?”

她一笑,慢慢往前走去,一面道:“既是不争不夺,那为何还要屡屡邀皇帝专宠与你,弃其他嫔妃于不顾,然后把哀家这里搅得不得安宁。”

我心下冷冷一晒,欲辩解,已显无力,只得说:“臣妾知错。”

“知错就好。”她冷声道,缓步往前走去。

“母后……”我迟疑着道:“母后,让臣妾去看看孩子吧?”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道:“皇帝与你之间的恩怨,哀家不想插手,既然他不想你见孩子,那就不要多事好了,难道放在哀家这里你不放心吗?”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到底还是老姜够辣,先前还说我夺皇上专宠,现在便又说不想插手管我跟易子昭之间的事,我苦笑着,终于摇了摇头,“不,孩子在母后这里,臣妾很放心。”

她满意的笑笑,收回目光,“陪哀家到偏厅坐坐,那里有几幅上好的名人字画要你瞧瞧。”

我无声的点点头,默默扶着她转进偏厅。

太后命人拿出几幅苏东坡,李白的真迹给我看,一番敷衍之后太医也便到了。

仍是袁太医,有了陈仲上次的暗示,再见他时,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穿绛色官服,看来,在宫中时日已不短。

“微尘参见皇后娘娘,殇国夫人。”他躬身行礼,随侍而来的宫人手里提着药箱。

太后娘娘点头恩了一声道:“殇国夫人身子有些不适,你帮她把把脉,‘好生’瞧瞧。”

她特地强调‘好生’二字,我在旁坐着,心下冷冷一晒,只当没听见。

“是,”袁太医应声,转身对我一福,“夫人。”

“有劳你了。”我笑着道,将手放到桌子上,b B s.JOOYOO.Ne T香墨将一方丝帕附在我手腕上,袁太医细细诊了半天,捋须长叹。

“夫人的身子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大碍,但是劳损中亏,长时间下去也是不可小觑的。”他幽幽叹着,抽回手,又是一拜。

我感激的看向他,“不必多礼。”

四目相望,一对视,已然明了,他转身再对太后一拜,“回禀太后娘娘,夫人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虚弱,需要多加调料,以防小病不治终成疾。”

太后娘娘凝神听着,问:“只是虚弱吗?你可要诊清楚了。”

“是,只是虚弱。”太医再道,深深弓着腰。

太后娘娘看看他,再看看我,良久才挥挥手,“好了,既是虚弱,那你就多加几幅大补的方子送去给殇国夫人调养。”

“是,微臣告退。”他躬身退去,我笑着道:“多谢幕后关怀,臣妾让您担心了。”

她笑而不语,眸子里闪着某种失望的光,转身过去喝茶,不再理我。

我讪讪坐了一会,便也起身告辞。

出了长生殿我便一言不发,也不乘轿,漠然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