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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凤栖铜雀台(136)

他坐在榻上,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脸。

长妤没被人这样看过,直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却也不敢问出来,小声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躺在榻上,眯着眼睛瞧她,半晌,轻轻拿起她的手帖到胸口,“长妤,如果当年朕是太子的话,现在会是怎么样?”

长妤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摇摇头道:“臣妾不知道,如果皇上是太子,那臣妾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做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等到年龄适中,嫁一位良人,好稳度日。”

如果皇上是太子,便不会有皇后逼婚的举动,她也不会入宫,可也万万不能嫁给爹爹,她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良人,或不甘不愿都无法改变。

现在,她有些可以理解爹爹的苦衷了,不管她是什么,他都是爹爹。

那晚之后,他说过会来接她离开。

她愿意跟他去逃亡。

如果不能在一起,短暂的幸福她也要。

她抬眸,发现他一直在看她,长妤有些心虚的别过脸。

“如果朕是太子,你便是太子妃。”

长妤抬头看着她,突然有些不懂了。

他这句话,是在在乎他不是她第一个男人吗?

当日隐瞒处子身份,只是为了不揭穿自己没有跟太子圆房的事实,同时也是不想为这些小事烦心,第一个人不是爹爹,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

默默的静了一会,她微微笑了,“皇上为什么说这些?”

她抬起头,迎上他询问的目光。

他伸出手,在她脸上细细摩挲着,眸子里有种痛楚,呢喃的语声带着沙哑,“长妤,朕要拿你怎么办?”

长妤看着他,没有说话。

皇上又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皇上走后,长妤回到殿里,坐在他之前躺下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手指平铺在褥上,感觉着那温度,心里某种担忧也随着这温度的升起而越来越多。

他瞒着大家,究竟去了哪里?

怀孕后便不能侍寝了,这是宫里的规矩,长妤暗自庆幸,可闲下来的时候,对于肚子里这个小生命她很迷惑。

该留还该去,不能决断。

前几天她生病却不用药,心想它自己离开了也好,没想到小家伙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她的病没有影响它分毫,依然很健壮。

吴太医隔两三日就会到桐梓宫替她诊脉。

因为这是现在宫里唯一的龙嗣,他不敢马虎,宫里一应用度都是用好的,太后娘娘现在对她尚有三分理智,恐怕也是因为她怀了孩子的原故。

就算不喜欢也好,不承认也好,她怀的是皇上孩子的事实改变不了。

吴太医例行公事的诊过脉,笑着对她说,“娘娘和胎儿都很健康,再过五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娘娘现在要多进食进补,也要适量出门活动一下,这样生产时不会太过吃力。”

长妤点点头,“谢谢你吴太医。”

吴太医笑了笑,低头沉默了一会,“娘娘,有一句话微臣不知当说不说。”

长妤坐起身,好整以暇看着他,“你说。”

吴太医有些欲言又止,迟疑了好大一会,终于说道:“娘娘长得……很像一个人。”

长妤闻言,有些诧异,深深看了吴太医一眼。

她笑着道:“本宫长相平凡,长得像很正常,只是不知道吴太医说的那个人是谁?”

吴太医抬头看着她,轻轻说了两个字,“锦妃。”

长妤看着他,脸上笑意渐消。

吴太医道:“当年微臣有幸替锦妃诊过脉,所以记得她相貌,娘娘长得跟锦妃娘娘真的很像。”

“哦,是吗?”长妤笑着,装作不在意的道:“那妃子本宫也有些耳闻,听说当年难产而死,真是可惜了,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的劫难,本宫到时不知道会怎么样。”

“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顺利生产的。”

“但愿如此。”

正文 下部:第九十九章 约定时间

长妤起身走到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手指慢慢抚上脸颊,真的像娘吗?

为何爹爹没告诉她?

为何闻溯雪也没提起过?

只有吴太医说了?

苦她疑惑的蹙了眉,明月与陈数一同进了殿,躬身站在身后。

长妤未转身,自顾自的盯着自己的容貌,“打听清楚了吗?皇上今天去哪里了?”

陈数与明月对望一眼,怯懦的低下头道:“皇上……好像去了权聿王府。”

故闻言,长妤的心跳露掉了一拍,怔怔的站了一会,转过身道:“去了权聿王府?”

陈数点头,“是的,皇上好像是为了过去请王爷复朝。”

这件事长妤是知道的,传出她怀孕的消息后不久爹称病不罢朝了,对此,皇上也没说过什么,她曾试探过皇上的口风,只是皇上只字不提,今天突然一声不哼的去了王府,她心里着实有些担心起来。

她走到床边,将枕下那块丝帕拿出来仔细看着,那帕子角一只染血的墨桃那么抢眼,但愿,但愿皇上不知爹的喜好。

她将帕子递出去,“帮我烧了。”

明月上前接帕子,手指刚刚触到她就又后悔了,“等等,让本宫再想

想。”

明月看着她慌乱的神色,有些欲言有止。

她虽不知道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见公主天天拿着这块帕子,也猜出大概与权聿王有关,何况是皇上。

她迟疑了一会,担忧的道:“公主,您一向最在间这些细节,皇上既然看到了,若是烧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留着罢。”

长妤听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打听清楚皇上夜晚宿在冯充媛处,长妤便早早让人关了宫门,上床歇下了,躺在床上,她久久不能睡着,如果现在秦荣还在就好了,她有太多的疑问了。

三更时分,她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靠近,警觉的坐起了身子。

帐子上一道修长的人影慢慢走过来,一只手掀开帕子,光影交错间,长妤

认出了来人,兴奋的一下扑进他怀里,“顼。”

慕容顼抱着她,身子灵巧的翻进帐子。

长妤高兴了一会,又有担忧,推开他道:“今天,皇上去王府了?”

慕容顼点头,怜惜的将她抱到腿上,“皇太后没有没难你罢?”

长妤想要点头,可是看到自己爆露在外的受伤的手,想要收回已来不及,他先一步看到了,眸色黯下三分,捉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慕容昱虐待你?”

长妤笑着道:“你想哪去了?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妤儿……”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从小到大,只要他这样看着她,她便再也撒不了谎,长妤点点头,将身子靠近他怀里,“不是皇上,是皇太后,今天她趁着皇上不在宫里,把我叫了过去,不过你放心,她暂且还不敢动我。”

说话间,目光不自觉的落到凸起的小腹上。

慕容顼垂下目光,“再忍几天,我带你离开。”

长妤窝在他怀里,有种想要哭的冲动,虽然她不问,可以里清楚的很,她们能去哪呢?尽管前途渺茫,她还是愿意试一试。

待在宫中的前景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无非是与那些嫔妃争来斗去,与皇太后殊死对抗,生下孩子后,或许皇太后对她会放松一些警惕,可那又如何?

她是不可能让她的孩子成为太子的,只要有她在一日,她便一日没有出头之日。

她在乎的不是这些。

待在宫里,最让她害怕的是那种茫然的感觉,她看不到自己的幸福,慕容昱的爱太过狭隘,总有一天会被恨淹没,向她讨命。

留在这里,终有一场殊死较量。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顼,我们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