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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流年(30)

虞小鼓道:“季乐,我疼……”

季乐刚止住的眼泪又唰一下淌了下来。他捧着虞小鼓的脸,颤抖着吻他的眉心:“小鼓,我也好疼。”

虞小鼓拉着他的胳膊,忍了数天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他涩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季乐道:“有个官差找到我们,告诉我你因为行刺刑部尚书而入狱了。你几天没回来,我和花凌小八都急坏了,便央他带我们来看你。他只能带一人进来,我便来了。”

虞小鼓勉强抬起胳膊,擦掉他脸颊上的泪水:“马固死了吗?”

季乐摇了摇头:“那个官差哥说,幸好他没死,所以他们暂时不会要你性命。”

虞小鼓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啊”了一声。

季乐忍不住责怪道:“小鼓,你怎么那么冲动,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便是你心急,你好歹也想想我,想想我们。”

虞小鼓知道季乐绝不是在责怪他会拖累他们,而是心疼自己。他没有解释,也没力气解释,只道:“对不起……”

季乐将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哽咽道:“小鼓,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在这里自己保重,他们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千万不要顶嘴,让你画押……便画了罢,好过受皮肉苦。你等着……等着……”

虞小鼓道:“好,我一定活下去。”

季乐不能留的太久,两个可怜的少年相依相偎温存了片刻季乐便被赶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狱卒们没有再对虞小鼓用刑,送来的伙食也不再是馊水臭窝头,而是蒸熟的白米饭。虞小鼓为了活命,都逼着自己硬将食物塞进胃囊里。

十几天后,又有狱卒来提虞小鼓。虞小鼓以为他们又要对自己用刑,吓得全身僵硬。然而那些狱卒却径直提着他出了监狱,塞上一辆轿子。虞小鼓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不敢多问,只好战战兢兢地坐着等待。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轿子终于停下了。

一双养的白皙晶莹的手挑开轿子的帘子,熟悉的声音道:“还不下来?”

虞小鼓抬眼一看,轿外的人竟是慕贞卿。他惶恐地下了轿子,慕贞卿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到自己身边,行动间触到了虞小鼓未愈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慕贞卿撩起他的袖子,看到斑驳的伤痕,当下也是一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对下人喝道:“还不去找大夫来!”

轿子是停在慕府里的。慕贞卿抱着虞小鼓往卧房走,虞小鼓拽着他的衣襟问道:“季乐在哪里?”

慕贞卿脸色一黑,不悦道:“若不是我左右斡旋,上刑都把你上死了。我派人去通知你的朋友们,谁知他们确认你被下狱后当晚收拾了东西就要走,生怕被你牵连。是我再三保证能救出你来他们才暂且留下。你一开口,连一声谢也不说么?”

虞小鼓哪里肯信,怒道:“你胡说!季乐到底在哪里!”

慕贞卿进了卧室,还算温柔地将他安置在床上,拂袖道:“不信的话,等你治好了伤,我让他们亲自来和你对质!”

虞小鼓挣扎着要起来,慕贞卿掏出扇子往他肩上一顶就止住了他的动作:“行了,你先躺着,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莫辜负我一番好意。晚些我将你的朋友们找来就是。”

须臾,果有一个白须医者前来。他为虞小鼓上了药,又开了几张药方交给下人。慕贞卿道:“看完了就赶快下去煎药!”

那医者对慕贞卿表现的毕恭毕敬,行了礼之后方才告退。

此刻虞小鼓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药力发作,全身的伤口开始火辣辣的作疼。他捱得脸色煞白,情不自禁咬住嘴唇,直将嘴皮咬破出血。慕贞卿见状,起身走到门口,与一个守在门外的下人交代了两句,那下人不一会儿送来一碗汤药。

慕贞卿端着汤药来到床边,亲自用勺舀了药汁喂虞小鼓:“喝了这药能减轻些疼痛。”

虞小鼓知道慕贞卿绝无害自己的必要,可他记恨着方才他说谎骗自己一事,迟迟不肯就那汤勺。

慕贞卿从未伺候过人,手举了一会儿,不由不耐烦道:“可是疼的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

虞小鼓实在是疼的厉害了。他转念一想,心道不喝白不喝,这样闹着苦的也是自己,于是挣扎着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